二夫人听得这话,心里只恨得牙痒痒。就算去老夫人那里申诉又如何?老夫人跟大夫人还不是一丘之貉?
“法理不外乎人情。即便国之律法,仍有人情在。咱们侯府什么时候执行规矩这么严苛了?大嫂莫不是看我们二房是庶房,就欺压我们至此?”
魏氏说不过大夫人,干脆一顶大帽子给她扣上。
“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青柳不过府上一丫鬟,二夫人就把她抬得比王子还高,可以无视侯府规矩,还拿这个来质疑我这侯夫人的威严与公正。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竟包庇她至此,还不惜为她跟我撕破脸面?”大夫人冷笑道。
魏氏怔了一怔,看着大夫人,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大嫂性格十分大气。虽然会坚守底限,不是个软性子好拿捏的人,但对府里人还是很宽和的。尤其是对她和苏氏这两个弟妹,说话都很和气,绝不会争锋相对地说这种犀利的话,来增加彼此的矛盾。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此时已扶着青柳站了起来。见魏氏发愣,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可都在看着呢。
魏氏回过神来,脸色越发沉郁:“大嫂说的这叫什么话?我跟青柳能是什么关系?自然是主仆关系。她是李嬷嬷的孙女,也是我给安哥儿挑的通房,自然要维护一二。难道你们大房的下人犯了错,你就一味严苛处置,没想过她们平日的辛苦伺候与情份,在能网开一面的时候就宽恕一下他们吗?”
站在大夫人身后的周嬷嬷都要佩服这位二夫人了。
难怪敢调换孩子,这位二夫人果真厉害。不是把矛盾指向嫡庶,就是煽动下人们同仇敌忾。
围观的除了大夫人、二夫人和赵靖安,其他可都是下人。
要是大夫人坚持要按照规矩,杖打青柳三十大板卖出去,经过二夫人这番挑拔,府里的下人难免觉得掌家的侯夫人太过严苛,不近人情。他们对大夫人的信服与尊敬不光大打折扣,还要产生诸多抗拒和不满。
而二夫人,明明想包庇青柳,却因着这番话,获得了好名声。
“二弟妹真是好口才,明明是包庇有错之人,却说得自己有情有义,实在让我佩服得紧。”大夫人微笑道,不慌不忙。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府里有下人打杀了人,或盗窃奸淫,报到我这里,结果他的主子和家人来求求情,我就把他放了,或是从轻发落。不知在场的众人服是不服?如果你们觉得可以,那么会不会有人觉得反正侯夫人执家甚宽,哪怕杀人放火也没多大惩罚,他便无恶不作,偷你财物,打你孩子,辱你妻女。呆在这样的侯府里,你们可觉得安全?”
开始大家还觉得二夫人说的有道理,可被大夫人这么一说,大家都醒悟过来了:是啊,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有人立刻喊道:“不安全,还是按规矩处置好。”
大家一看喊话的是外院管事,赶紧也跟着道:“对,按规矩办。”
开玩笑。不说大夫人说的有道理,做错事不被惩罚他们不服,便是说这话的是掌家的侯夫人,他们也应该附和大夫人,而不是被二夫人带到沟里。
要是只讲情面不讲规矩,那他们这些不会拍马屁没有关系、勤勤恳恳做事的人岂不是要完蛋?还是现在这样好,奖惩分明。
见魏氏脸色愈发难看,大夫人也越发从容,目光看向了门口。
她布局,可不是让魏氏为难一下如何处置青柳就完的,她还要让魏氏尝一尝她这些日子品尝过的不能言说的痛苦。
去传讯的小厮没有让她失望,这时候门口的人群再一次让道,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厮伴随着穿宝蓝长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母亲,二婶。”少年一进来就开了口,很显然在门口就已听到了两人的争执。
他冠面如玉,走到大夫人身边,清澈地眼眸在魏氏脸上停留了片刻,从容的姿态跟大夫人极为相似:“二婶,您要包庇青柳,就不怕明天早上起来,这个院子又围满了人,又有丫鬟有样学样地爬上二弟的床吗?”
本来沦为配角、正悄悄躲在门口看热闹的赵靖安一听这话,又羞愧地赶紧缩了进去,生怕兄长来谴责他。
“所以……”赵靖立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魏氏的脸上,“您还要坚持不按规矩办吗?”
“我……”魏氏无言以对,望着用保护的姿态站在大夫人身前、出言维护她的赵靖立,表情极为复杂。
大夫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爽快——这正是她想看到的。
魏氏将孩子送出来,可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亲生孩子,因为大房和二房的矛盾,为了维护他自以为的亲生母亲,而对魏氏口舌相向、与魏氏争锋相对?当有一天大房和二房的矛盾激化,魏氏恐怕要面临和赵靖立你死我活的那一天吧?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又会是什么滋味?
但不知为何,爽快之余,大夫人心里的某个角落,又钝钝地疼得难受。
“二弟,你出来。”赵靖立又朝屋里喊了一声。
赵靖安对这个兄长还是很尊敬的,也知道这事自己躲不过,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大伯母,母亲,大哥。”
“你想如何处置这丫头?是按府里的规矩办,还是按你娘的说法做?”赵靖立又问道。
“自、自然按府里的规矩。”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