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按朱和豫的说辞推断,那位二夫人又把侯夫人的女婴跟一秀才之女互换了一遍?
“朱大人……跟绥平侯府,或者那位二夫人有仇?”他疑惑地问道。
之所以疑惑,是因为他觉得这事不难办。
稳婆说了,侯府二老爷是庶出;二夫人虽是官宦小姐,但其父官小,家中还穷,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
既是这样,直接把卷宗移交大理寺即可。被治罪的是二夫人;绥平侯府虽会因这事被人议论,但他们帮绥平侯讨回了公道不是?
“朱大人是绥平侯赵元勋的舅兄,绥平侯夫人是他亲妹妹。”张顺苦笑一下,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可那位二夫人的父亲,现如今已不是小官了。十四后的今日,他已升到了正三品,现任太常寺卿。”
史茂典筷子上夹的一颗花生“咚”地一声掉到桌上,顺着桌面“骨碌碌”滚了一会儿,掉到了地上。
史茂典放下筷子,望着张顺,半晌不语。
他可知道,朝庭的正三品大员,之所以被叫“大员”,是因为这官阶的官已极少,每一个的权柄都极重。这样的人,不是极得皇上亲睐,就是背后站着大势力。否则想从正四品爬上从三品、正三品,几乎不可能。
临安伯和绥平侯想通过他家大人的手动朝中三品大员,简直是把张顺推进火炕里。
“这件事,咱们不能办。”他严肃道。
张顺又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拿漕银的事来要挟我,还不知打哪儿弄来了证据。”
史茂典的嘴张得老大。好一会儿,他才闭上了嘴,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这么说,咱们别无选择了?”他声音微哑。
张顺点了点头。
姑苏是富庶之地。在此地为官,诱惑很大。有些贪墨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无人弹劾时自然一切好说。可一旦有人弹劾,又有人故意为难,挑起御史攻讦,人头落地都是有的。
“一会儿,我就把卷宗送上去。你让人看好了那个稳婆,别让她出任何差错。”张顺吩咐道。
史茂典答应了一声。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跟东家说安慰话了:“咱们这只是走的正常程序,毕竟案件涉及到京城勋贵,不是咱们这里能审的。魏家即便要动你,明面上也动不了,最多是在官职上做些手脚。可临安伯是吏部的人,魏家要动你,也得经过他们那里,这就有了一层保障。总之,事情坏不到那个地步。”
总比得罪了临安伯,被人弹劾贪墨,丢了性命要强。
……
临走前,朱和豫叮嘱赵元勋为了身体,路上走慢些。但姑苏到京城三、四天的路程,赵元勋两天就走完了。
进了城,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京城的某处两进宅子。
这里他临走前叫人租的。
朱和豫的弟弟朱和淮估摸着时间,这两天一直在宅子里等着。此时见赵元勋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姐夫,你回来了?情况如何?”
赵元勋被下人扶着下了马车,脸色苍白,满脸倦容。
“还算顺利。”他道,“你姐这边呢?”
朱和淮上前扶住赵元勋,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当初姐姐说要审李木一家,我还以为审不出什么来。没想到竟然收获挺大。”
赵元勋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人一下子精神就许多:“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进了屋子,互相交换了信息,又细细地商讨了一番。
魏氏如果只是把两房的孩子换了,让赵元勋和朱氏的孩子活在她名下,享受着侯府的锦衣玉食,赵元勋和朱氏即便生气,也不会对魏氏赶尽杀绝,最多是让老夫人惩戒她一番,再赶她到寺庙里度过下半辈子。
可魏氏觊觎爵位,换了孩子,还蓄意把他们的女儿扔给一个陌生村妇。好不容易发现孩子抱错,她还想用许雪来鱼木混珠。许熙回府后,她又想磋磨这孩子。
想起她对许熙赶尽杀绝的做法,再看看被他们精心教养的赵靖立,想想要把这孩子赶走的痛苦,赵元勋和朱氏对魏氏之恨就深入骨髓。所以这件事,可不能轻易就算了。他们要魏氏下大狱,为她犯下罪恶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想要惩罚魏氏,不扳倒魏氏的父亲魏丘是不行的。否则不光惩罚不了魏氏,魏丘为了维护魏家声誉,有可能还反过来加害老夫人和赵元勋一家,把爵位真正夺去。
可魏丘能爬到正三品,自然是有靠山的,他的靠山就是谨妃所出的四皇子,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所以赵元勋跟朱和豫、朱和淮商议了再商议,才定下了一系列行动。
“我梳洗一番,马上去卫国公府。”赵元勋道。
“天时还早,姐夫你歇息一会儿再去吧。”朱和淮劝道。
“不用。”赵元勋摆摆手,进了盥洗室,匆匆洗了头和澡,换了衣服,便拿着李木一家签字划押的供词,去了卫国公府。
勋贵之家,之所以叫魏丘和张顺这些进士出生的普通人家子弟忌惮,就是因为人脉。
绥平侯府虽然没落,无人上进没有实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手握实权的姻亲还是有几个的。
这个卫国公,就是老夫人唐氏的姑姑的儿子。赵元勋得称他为表舅。双方的亲戚关系虽不算近,却也不远,逢年过节仍是要走动的。
赵元勋之所以要去卫国公府,就是因为卫国公的连襟吴怀寺是吏部尚书。吴怀寺当年是太子太傅岑大人提拔起来的。而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