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也知道这丫鬟出来打圆场的用意,她们绥平伯府又是好不容易接到这种帖子,本来这时候应该忍气吞声就此作罢的。那边绥平伯府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不停地给儿媳妇使眼色,让她忍耐。
可朱氏却心里明白,她知道自家现在能参加这宴会,靠的是女儿;丈夫能入平南侯世子的眼,靠的仍是女儿;往后府上和儿子的前程,也都指望着女儿。
所以哪怕以后不能参加这种宴会,女儿的名声也是万万败坏不得的。
她朝那丫鬟微一颔首,就朝平南侯夫人轻笑道:“我女儿是个对长辈再敬重不过的孩子,否则也不能入得了枯木先生的眼,被他收为关门弟子。夫人说她‘理都不理扭头就走’,想来是因为夫人的话说得不中听,就如刚才这话一般无礼,我女儿碍于礼貌不想跟你计较,所以才不搭理你吧?”
“夫人跑到我这面前来说这话,还说得满院子人都听见,似乎不是个有教养的人所为呢。我女儿才被接回府,这是第一次参加宴会,实在受不住夫人这样败坏她的名声。我看夫人以后千万别寻我女儿说话了,您还是去寻别人说话吧。别人的名声好身世硬,没准受得住您的败坏,顶得住您的牵累。”
她声音也不比平南侯夫人的小。院子里的夫人小姐,先前听了平南侯夫人的话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此时听了她的话,都纷纷朝这边看来。
有的听朱氏说的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平南侯夫人因为跟世家夫人格格不入,很少参加这种宴会。即便参加了,因为没多少人愿意搭理她,她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朱氏挤兑得下不来台,她村妇的本性忍不住显现,撸起袖子就准备过来跟朱氏干架。
镇南王妃派了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在各处守着,就是担心有人闹事。
这会儿两位夫人语言上直接掐起来,丫鬟婆子们的神经早就紧绷着了。现在一见平南侯夫人这架式,大丫鬟大手一挥,立刻有两个粗壮婆子上前,把平南侯夫人两个胳膊挽住,直接把她架了起来。
“夫人,我们王妃在前面唤您呢,您赶紧去。”婆子说着,没等平南侯夫人反应过来,拉着她就走。
有些现在才知道前因后果的夫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咋舌。
平南侯夫人从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一飞冲天成为侯夫人,自身膨胀就算了,还很不会说话,平时没少得罪人。皇帝扶持新贵打压世家,又让彼此天然地被分在了敌对阵营。所以她平素就被无数世家夫人鄙夷。
这会儿看朱氏这么扛,直接就把平南侯夫人给扛飞了,还扛得这么爽,立刻有人敬她是一条好汉,纷纷过来跟她示好。
那些原先被平南侯夫人膈应过的,这会儿除了过来跟朱氏结交之余,还没口子地夸赞赵如熙。
她们的逻辑思维很简单:凡是被平南侯夫人贬低的,就是她们的天然盟友,那必然就得捧起来,不能让平南侯夫人得逞,被败坏了名声。
反正跟绥平伯府没矛盾,多说两句好话又不要钱。
另外,没看镇南王府拉的是偏架吗?绥平伯府的夫人还跟卫国公夫人、彭家夫人是姻亲,在场大多数人还跟她们同一立场,所以不用花脑筋去思索什么利弊,直接夸赞赵五姑娘就对了。
前院男客那边,来赴宴的傅云开,正卯足了劲儿地奉承赵元勋呢。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把赵元勋哄好了再去提亲,这样绥平伯府不光会应允婚事,而且估计会答应在明年赵如熙及笄后就立刻把她嫁过来。
这样的话,他就只需要等一年的功夫。
娶别的姑娘,走礼也得大半年;赵五姑娘合心意,多等几个月也不算什么了。
这边他刚把赵元勋奉承得喜笑颜开,就有小厮匆匆赶来,在他颊边耳语了几句。
傅云开一下子就黑了脸。
他把小厮带到一边,低声吩咐道:“让傅贵家的带两个婆子去,就说夫人身子不舒服,把她请回家。之后半年都称病,这些宴会的帖子也不必递到她面前,让傅贵家的直接客气地回了。”
傅贵是平南侯身边的随从,他的媳妇精明能干,做了内管事。傅云开想着有傅贵家的看着他娘,应该不会让他娘再给他捅篓子。
只是这次得罪了赵五姑娘和绥平伯夫人……
傅云开忽然觉得异常头痛。
虽说儿不嫌母丑,想换母亲的想法大不孝。但他是真真切切想换个娘。
“贤侄这是怎么了?”赵元勋见傅云开回来,脸色不对,不由关心地问道。
本来他对傅云开一直称“小将军”的,被傅云开说了几次,又屡屡在他面前自称“小侄”,赵元勋不知何时就对他换了称呼。
傅云开看着赵元勋那关切的眼神,心下一动,唉声叹气起来:“伯父,小侄实在对不住您。小侄明日一定到您门前负荆请罪。”
赵元勋莫名其妙:“怎么了?”
傅云开便把刚才听小厮说的一五一十都跟赵元勋说了,态度十分诚恳。
他道:“家母见识浅薄,不知又被谁挑唆了,对伯母和赵五姑娘说了不好听的话。我爹对她向来也头痛。只是以前我年纪不大,还不能成亲,府里就只能让她当家。我爹说了,等我娶了亲,就让我妻子当家作主,我母亲也辛苦了一辈子,就在后堂好好地享清福,家里家外的事就不劳她老人家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