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颇叫阮嬷嬷动容。她发现,自己一再拔高了对许熙的评价,可还觉不够,许熙再一次超出了她的认知。
要知道许熙是,生活在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从小没人教导她要如何有深度和有远见地去思考问题,更因为生活的环境十分单纯,也得不到什么历练。
可许熙愣是长成了现在的样子。她不为荣华富贵迷了眼,能清晰地看到侯府在这件事上的处境和老夫人、二夫人的态度,不为此怨天尤人,不为此伤心难过,而冷静地选择一条最适合自己走的路。
有这样清醒的头脑和眼光,又有这样的勇气与气度,这位姑娘,即便不回侯府,也绝对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说一句僭越的话,阮嬷嬷觉得,眼前的熙姑娘倒比侯府其他几位被精心教养的姑娘都来得更出色。
这样的人,不被接回侯府,阮嬷嬷觉得绝对是绥平侯府的损失。
阮嬷嬷说话的态度越发恭敬:“老奴虽是奴仆,说的话没有份量,但依老奴对老夫人和夫人的了解,是十分乐于看到姑娘们进女子书院的。原先侯府的姑娘也的书院竞争激烈,一般人很难考得进去,所以纷纷落榜。姑娘虽然进的是县里的女子书院,但也是极好的,以后有机会没准还能直接升到京城女子书院去。这是一份殊荣,姑娘放心,老夫人和夫人一定不会阻止姑娘去上学的。”
许熙点点头。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进女子书院,是大晋朝女子晋身的绝佳渠道。说句大实话,只要是女子书院毕业的,无论品行、才学还是气度,都是品质保证,是男方趋之若鹜想要求娶的对象。
侯府姑娘都肩负着联姻、为侯府增添利益与筹码的任务。能进女子书院,议婚时就有了重磅筹码,侯府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阻拦?
“但我进的是北宁县的女子书院,当初考试是要交身份文书的,文书上写的是许家大房长女许熙。如果我回侯府,户籍改动,恐怕这女子书院我就不能念了。所以我希望这户籍暂时别改,等我把书念完,或在出嫁时,再把户籍改过来。”许熙又道。
当初她一穿越,就张罗着考书院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算是留一手。
侯老夫人现在最期望的让孙女高嫁,阻止侯府的衰败,甚至恢复侯府往日的荣光。所以绝对不会舍得为了改户籍,而让她放弃入女子书院的机会的。
接她回侯府,也不过是堵悠悠众口,不让人笑话侯府。只要许熙自己不在意,估计也没人在意她的户籍改没改在侯府名下。
“姑娘也知道,老奴不过是个下人,这件事关系重大,老奴没办法回答姑娘,得回去禀报了老夫人、侯爷才行。”阮嬷嬷道。
担心她这么说,许熙又产生了别的想法,让本来松口的她又不想回侯府了。阮嬷嬷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依老奴之见,这件事估计没问题。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侯府办个宴席,宣布认您回侯府,全京城的豪门大户都知道您是侯府小姐,户籍什么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所以老夫人和侯爷为了您念书考虑,应该会同意小姐的请求的。”
许熙点点头。
“那么我跟许家来往呢?”她又问道,“许家养我十几年,养父母对我极尽宠爱;养父母去世后,叔叔婶婶对我也极好,对我胜过他们的亲生儿女,就唯恐我受了委曲。平时在家里,半点事都不叫我做的。因此我打心眼里感激他们。那位语姑娘,你们又不还给他们,他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失去一个养大的孩子。所以即便我进了侯府,依然会把叔婶当成亲叔婶一样来往。如果侯府介意这一点,也请考虑清楚。”
“姑娘放心,老夫人、夫人都是大方的人。姑娘能对许家夫妇感恩,说明姑娘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老夫人、夫人不定多高兴呢,怎么会介意?只要姑娘别把侯府给您的所有财物都尽厢送到许家,老夫人、夫人就不会介意。”
生怕许熙误会,她连忙又解释道:“老夫人、夫人送给您财物,是想让您的日子过得更好,同时那也是未来您到夫家的一份嫁妆。为您的生活着想,老夫人、夫人自然是不乐意你把东西送人的。”
许熙笑了起来:“这自然不会。我叔叔婶婶穷虽穷,却也是有骨气且自强的人,就算我要送,他们也是不肯收的,你放心吧。”
阮嬷嬷见她如此明事理,交流如此顺畅,心里越发高兴,道:“老奴会把姑娘的话,原原本本地禀报老夫人和夫人。明日夫人过来,会再次跟姑娘作确认。毕竟老奴是奴,这些话还得夫人亲口跟姑娘再说一遍,也叫姑娘放心。”
跟聪明人对话,就是省时省力,许熙点头:“多谢阮嬷嬷。”
“那姑娘就准备准备,明日跟夫人回侯府。”阮嬷嬷生怕许熙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再一次确认许熙的态度。免得明日侯夫人朱氏来接,许熙又闹腾着不肯回去,那就麻烦了。
“好。”许熙再次点头。
这话一出,一直憋着一口气生怕许熙因为跟它斗气而改主意系统,已经在她脑子里蹦个不停了:“啊啊啊,宿主你终于要回侯府了。”
“安静!”许熙在心里喝道。
系统立马安静下来,鸟悄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许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时,许承观已陪着刘管家和衙役过来了。也没到阮嬷嬷和许熙这边来,直接找了许永益,把衙役的腰牌和府衙出具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