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颂终是年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枯木先生,我们能够欣赏一下知微居士用新画法画的画吗?”
康时霖一摆手:“别急,她刚刚才画了一半,就被贾家父子打断了。我让她把画画完,到时候自然会拿给你们看。”
小徒弟开创出新画法,那自然是要经过技术认证的。院子里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认证者。
如果她不拿出来,结果画被人看了偷学了去,并抢先一步拿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位偷盗者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创者,那可不就亏大了?
大家听康时霖这么说,倒是不催了,可是再也没法子专注于自己那张画上,眼睛总要往赵如熙画画的屋子瞄。性子急躁的康时霖更是画不下去了,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吴宗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到后面的厨房里喝茶吃点心。临走前却又不放心,一再叮嘱吴安好好地守在这里,等赵如熙一出来就第一时间唤他们。
在大家翘首以盼中,赵如熙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把画画好了。
她并不知道师父已把她新创画法的事说出去了,也不知道大家还在院子里等着。把画画完,自己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虽有不足,但大致还可以,至少不会让师父敲脑袋,她就晃着手蹦跶着出了门,准备再听师父的两句表扬。
“知微居士出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放下炭笔,呼啦啦就围了上来,把赵如熙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赵如熙扫了一眼,发现师父和师兄不在,心里有些发慌,“出了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岑颂赶紧摇手,“是枯木先生说你创了新画法,我们想看看。”
“对啊对啊,知微居士,我们能不能看看你刚画的画?”其他人也问道。
赵如熙这才放下心来,问道,“我师父呢?”她的画自然得让师父先看。
“来了来了。”吴宗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大家转头,就见康时霖健步如飞的走过来,步伐比吴宗倒腾的还要快。
赵如熙冲着康时霖甜甜地喊了一声:“师父。”
康时霖佯作淡然地“嗯”了一声,走了过来,严肃着一张脸问道:“画完了?”
“画完了。”赵如熙连忙道,“还请师父指教。”
康时霖直直往屋里走,大家连忙给他让开一条道。等康时霖师徒三人进去,他们也一拥而上,跟了进去。
好在康时霖重建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是打算作画院的,屋子建得都极为宽敞。这间做画室的屋子足有七八十平米,中间也没用屏风隔开,要的就是一个开阔的视觉效果。
现在十来个人一齐进来,屋子丝毫不觉得拥挤。
画桌极大,放在临近窗前的地方。大家跟着康时霖走过去,看到桌上展开的那幅画,一下子摒住了呼吸,便是已看过一半画作的康时霖也是如此。
赵如熙画的是一幅山水图。
康时霖就是以画山水而出名。他笔下的山水画以高耸入云的孤峰、萦绕山间的雾气为主题,风格犹如他这个人一般,孤高清冷,有一股子别人怎么也画不出来的仙气。
赵如熙作为他的徒弟,最先开始学山水画,实在正常不过。
只是她这幅画跟康时霖的画呈现出来的风格迥然不同,一眼望去,整幅画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势磅礴,仿佛你站在高山之颠,往下眺望,咆哮奔腾的河流,高峻雄伟的山峰,一望无际的平原,郁郁莽莽的森林,尽收眼底,让人一股豪气在心中激荡,恨不得高啸一声,以抒胸臆。
“这……你是怎么画出来的?”周文柏老先生急声问道。
如果画画的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或领着千军万马的将军,画出这样的画不奇怪。他们胸有丘壑,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在激情澎湃的情况下,只要有绘画技巧,画出这样的一幅画来不稀奇。
可赵如熙是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一生所见所闻也平淡无奇。她画朵花啊草啊,或是画幅小景,那才符合她的眼界胸襟。周文柏实在想不到她为何能画这样一幅画来?
赵如熙摸摸鼻梁,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看向周文柏:“想画,就这么画了呗。况且,我用的是我师父教给我的画法和素描技法的相融合。”
“老周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这幅画不是我徒弟画的?是她拿别人的画作来充数的?”康时霖嚷嚷起来。
“啊,不是不是。”周文柏这才发现自己的问话会让人误会,连忙摆手,“我是不敢相信这幅画是知微居士画的。啊,也不是……”
这位老先生发现自己怎么说都有一透不相信赵如熙,怀疑这幅画不是她作的意思,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他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可其他人已经完全顾不上他了。大家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画作,完全沉浸其中,正仔细揣摩和研究赵如熙的新画法。
陈仲秋和陆君玉还小声地讨论起来:“你看出来了吗?用的是什么画法?整幅画显得这样大气,是因为十分立体,把万仞高峰的气势完全呈现了出来。”
“什么画法没看出来,但你看这里……”陆君玉伸手遥指画的一处,“直接用大墨直泼,凌厉的山峰的那种气势立刻就表现出来了。”
周文柏立刻把争辩啊误会啊抛之脑后,连忙往前凑了凑,想看清楚陆君玉刚才指的地方。
岑颂在绘画班年纪最小,属于曾孙、孙子辈的人物,他对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