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坤终是年轻、身体又好,恢复得不错。只一夜的功夫,他就恢复了许多,不再像昨日那般气息奄奄。
这会儿他在苏氏的伺候下喝了药,正准备歇息,就听下人来禀,说族老赵兴运来看他了。
“快请。”他道。
苏氏心里忐忑,不由看向管家。等管家朝她微一点头,她才避出了门。
“元坤,你可还好?”赵兴运进了门,向赵元坤问道。
“好。”赵元坤做出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样子,“元坤这个样子,没法给十三叔祖行礼了,实在是惭愧。
赵兴运连忙把他按了回去:“快快躺下,别动。咱们祖孙二人,哪里需要这些虚礼?你把身子养好才是真的。”
他又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忙道:“老爷不宜劳神,还是由小人眼十三老太爷说吧。”
他把跟赵元坤商量后删减又更改的说辞,一一跟赵兴运说了,又道:“夫人也是气愤老爷受这无枉之灾,一时冲动之下才去质问五姑娘的。结果还没怎么的呢,就被大夫人打了一巴掌。”
他一看到赵兴运进来,就知道夫人去闹事的事情瞒不住了。赵兴运定然是因为苏氏闹事才来的。
他们族人也不少,巷口是他们出进必经的地方。刚才看热闹的闲杂人里,起码有一小半都是族里的。苏氏就是想把赵如熙的名声在族里搞臭,才选了那个地方。
赵元坤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一听管家这话,他又惊又怒:“怎么回事?夫人跑到哪里去质问人家?她不会去了伯府吧?愚蠢!她去那里,不是白白送上门去给人欺负吗?”
苏氏是老夫人给他娶的妻子,他自然是不喜欢的。
凭什么赵元勋娶的是世家女,赵元良娶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就只有他娶商人之女?
他全然忘记当他娶亲的时候,国公爷已病重,府里的银钱流水似的出去,空里已剩了个空架子。
老夫人给他娶苏氏就是因为商人之女嫁妆丰厚。就算不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每房儿媳妇还有丰厚的嫁妆在那里放着,他这一房人起码不会喝西北风。
要是给赵元坤娶个精穷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到时候侯府穷到没饭吃了,难道老夫人和朱氏还要用自己的嫁妆养赵元坤一家子不成?
养自己的丈夫儿女就算了,还要养小叔子一家,凭什么?
国公爷宠爱小儿子,但当时病重,有心无力;且也觉得老妻的话有道理。他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娶商人之女不好听,但至少实惠,不愁吃穿,小儿子一辈子能衣食无忧。
赵元坤不喜欢苏氏这个身份,但也知道自己想要谋官做事业,还得依靠妻子和岳家的银子。因此他对苏氏也还不错;岳家那边有什么事,他也尽力相帮。
他并不喜欢女色,因此这些年连个妾都不纳,哄得苏氏对他死心踏地,手里的嫁妆银子都是随便让赵元坤使。
管家忙道:“没去伯府。是在巷口拦的五姑娘的马车。”
虽如此,赵元坤却还是不放心。但当着赵兴运的面,他也不好细问。
他对赵兴运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妇道人家不懂事,让十三叔祖操心了。不过她也是一心为了您侄孙我,唉!”
赵兴运过来可不是说这个的。
他一摆手:“元坤,你可知道你大哥拿这件事做伐子,刚才跑去族长那里,要跟你断绝关系?”
“什么?”赵元坤惊得直起身子,可牵动身上的伤口,“哎哟”一声又倒了下去。
“老爷。”管家连忙把他按住,“老爷您别激动,看崩了伤口。”
赵元坤没空理他,眼睛盯着赵兴运:“十三叔祖,怎么回事?”
赵兴运就把刚才的事说了。
他既上门来送消息,自然起了奉承交好赵元坤之心,想得些好处。
这会儿他不等赵元坤说什么,就同仇敌忾地把赵元勋骂了一通,说他薄情,不顾兄弟手足之情。又为赵元坤抱不平。
“那张文书在哪儿?”赵元坤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赵兴运愣了一下:“……在你大哥身上。他说要拿去衙门备案。”
“好,既然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赵元坤的胸腔燃起的熊熊烈火,差点没把他焚掉。
“你叫人把担架抬来,把我抬到绥平伯府门口去。”他吩咐管家。
“这……老爷,您身上的伤还很重,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等您养好伤再说也不迟。”管家劝道。
赵兴运也道:“是啊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最重要的是体重身体。要是落下病根,弄成你大哥那样的弱不经风,什么雄心壮志都成了空话。”
他来奉承讨好赵元坤,也不想把赵元勋得罪死了,更不想在族长等人面前落得个搬弄是非的小人印象。可如果赵元坤现在跑上门去跟赵元勋闹,他今天来这一遭必然瞒不住。
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劝阻赵元坤。
赵元坤却执意要去,瞪着管家道:“我还没瘫呢,就使唤不动你了是吧?要不要我现在就叫人把你们一家子卖出去?”
管家没法子,只得答应,出去一面叫人准备担架,一面让人去通知苏氏。
不说三房这边如何,且说大房,赵元勋回去后,就一直让人关注着三房这边的动静。
“爷,十三老太爷去了三老爷府上了。”下人来禀报。
赵元勋嘴角扬起了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