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抑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张开嘴,正要出声质疑,肩膀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急,再等等。”
是他师父梅中君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张修言紧张、害怕、无措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安抚。
他转过头去,对梅中君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唤了一声:“师父。”
“等他们所有人都评完。”梅中君道。
张修言重重地点头。
林云深本是站在张修言身边的。这会儿听到师徒俩的谈话,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康时霖,又看了赵如熙的画一眼,朝四周瞧了瞧,寻找赵如熙的身影。
赵如熙就站在不远处,红衣又那么显眼,林云深一下子就看到她了。
他悄悄退出人群,朝赵如熙走去。
林云深退出去的当口,完全没发现这一条街被一群乔装过的御卫潜入,四处戒严起来。
旋即,一个气质矜贵的人领着几个下人,由前面几人巧妙开路,从容而入,到了赛场右上角前排站定。
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康时霖等人身上,完全没看到这时来的正是穿着常服的萧圪一行人。
身为帝王,为社稷安危着想,萧圪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以免遭到刺客暗杀,引起国家震荡。像这样的热闹场所,他向来不曾踏足。
可上次萧令衍枯木先生的小徒弟知微居士也参加今年的才艺大赛,不知道在比赛时会不会画出一幅能跟拍卖出来的这幅画比肩的画来。
想到这话,萧圪今天在宫里就呆不住了。
反正是沐休日,大臣们无需上朝,堆到他案前的政事也不多,更不着急。
而且他临时起意来看画,看完画便走,呆的时间不长,就算有人要谋逆,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派人打听一番,知道比赛即便结束,他当即起身,打算出来看一看赵知微当场画画。
此时正值冬天,大家的衣服都穿得厚。萧圪穿着常服,身上还拢了一件连帽披风,把半张脸都遮住了。这样的打扮在一群人中并不显眼。谢公公等随侍都做了乔装。
因此直到一行人站在围栏前,天天上朝对萧圪还算熟悉的朝臣们愣是一个都没把他认出来。
萧圪一眼就看到了赵如熙的画。
这一看,他的眼珠子就拔不出来了。
他喜欢画,而赵如熙画的风格最戳中他的心。要是萧圪到了现代,就知道有一句话最能描述他的心情:“这是我的菜。”
想要把这幅画占为已有的念头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嗯,反正表叔曾答应要再送一幅赵知微的画给他的。既然这里有一幅现成的,他也不挑剔,直接就拿这幅吧。
排在康时霖身后评分的方敬业完全不知道皇上竟然到了这里,甚至已经决定把赵如熙这幅画收入囊中了。
他从后面走上来,一路报分数。
他给的分数比彭国安、康时霖要松一些,张修言和林云深的分数都上了七分,最后给赵如熙那幅画也打了十分。
那边厢,林云深此时已走到了赵如熙面前,对她拱了拱手道:“知微姑娘,在下有一事相告。”
赵如熙看了人群里的张修言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刚刚还看到林云深跟张修言站在一起的。
吴宗也审视地打量着林云深。
赵如熙露出礼貌的笑容,抬手给林云深回了一礼道:“林兄有话,请讲便是。”
林云深目光扫视了一番,似乎想要赵如熙几人另找地方说话。
赵如熙却仿佛看不懂他的暗示一般,微笑着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吴宗和龚城站在一旁,也没有任何表示。
林云深只得打消了念头,对赵如熙道:“我听到张修言跟他师父的谈话,他们觉得枯木先生身为师父,给徒弟打那么高的分,有失公允。一会儿他们可能会质疑比赛的公正性。”
赵如熙脸上的微笑不变,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她礼貌地拱了拱手:“多谢林兄过来告之。”
林云深见状,有些泄气,跟赵如熙回了一礼,又朝龚城和吴宗各拱了一下手,道了声:“话已说完,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他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吴宗笑了笑:“这小子,倒是个人才。”笑容却不到眼底。
林云深特地过来说这番话,无非是觉得赵如熙的势头锐不可挡,而她的师父、师兄无一个不得势。
反观梅中君师徒,拜康时霖上门骂他、把他所有背地里做的龌龊事都抖落出来所赐,他的画虽然不错,为人却受人诟病,名声不怎么好。张修言在绘画上虽有些天赋,但跟赵如熙比,却不算什么。
所以林云深这是来交投名状的,意在交好赵如熙。
有今天这告密的交情在,往后见了面,赵如熙自然不好不搭理他,没准对他还起亲近之意。
为防赵如熙被这种人所迷惑,吴宗把林云深的用意跟赵如熙分析了一下。
赵如熙笑道:“师兄放心,‘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吴宗这才放下心来。
见那边最后一个评判者也走到赵如熙那幅画旁了,吴宗道:“走吧,我们过去。”
一会儿要面临风雨,他们自然不会让师父一个人承受。
不过萧圪过来后,那个角落就被乔装成百姓的御林军把守住了,三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