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本来就穷,可没两年就分产到户了,一个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缺了腿,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陶真真问:“她们还在县里?”
“没有,回来了,搁家呢,县医院哪能常住,那也住不起啊!”李婶说着话有些犹豫,“听说,你二姐回娘家借钱没借着,要不然去趟省城说不定这腿能保下呢!”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陶真真不知道二姐夫伤得轻重,也不知道这年代的医疗水平,她不好接这话,想了想道:“我过去看看我二姐去。”
她喊住杨卫国,跟他说了二姐家的事,杨卫国看了看,上工的人群都走远了,只有李婶在旁边,他从兜里掏出两块钱,“给你二姐夫买个罐头吧,别空着手去,不好看。”
陶真真觉得这两块钱有些烫手,但她没有拒绝,当着李婶的面接下,“我知道了,那我这就走了。”
李婶说道:“我侄子正好要回去,你跟他一块走吧。”
李婶的侄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跟着她一起去乡里供销社买了两个水果罐头,拎着去了二姐家所在的大沟村。
大沟村在山里,当初二姐出嫁,嫁到劳力多的二姐夫家,但没两年老人相继去世,二姐夫在家里排行老小,分家连处住的地方都没有,借了生产队的钱才盖了处窝棚住着,直到前两年才脱坯盖了个两间的草房。
二姐家困难,回娘家时就不受待见,陶父陶母几个姑娘也只稀罕老小陶真真,对两个大的明显不如小的那么上心。再加上家里是二嫂当家,二姐回到娘家是什么待遇可想而知了。
李婶的侄子叫王宝胜,看向她的目光很好奇,估计也没少听说她的“事迹”,这少年是个健谈的,一路上陶真真从他口中得知了许多二姐家的事,她越听脸色越黑,这是个可怜的女人!
陶真真不是什么圣母,但力所能及的帮把手她并不介意。
何况,这个二姐对原主实在不错,原主没心没肺,可她做不到。
她是个你敬我一尺,我会回敬你一尺半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会放在心上并去回应这份好。
二姐只比她大十岁,可看着像四十多岁的女人,又老又黑,看到她愣了一下,才抹着泪惊讶道:“真真咋来了?”
“二姐,我听说二姐夫的腿……我过来看看。”她把罐头递过去,“我刚嫁过去,手里也没啥钱,二姐给姐夫吃了补补吧!”
二姐接过抹了把眼泪,“你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你出嫁我也是前两天回去才知道,妈也没捎个信儿给我……”
她把陶真真带进里屋,屋子很小,窗户更小,屋里黑乎乎的,炕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身上搭着床露着棉絮的破被,旁边还有个坐着吃手指着的,脸上埋汰的看不出本色的小男孩……
陶真真知道这边农村很穷,陶家和杨家的日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啥样,可二姐家的穷还是她觉得震惊。
破草房比她住的要矮,窗户很小,屋子里是黄泥抹的墙面,除了一铺坑就是一个长条凳,炕对面放着几口破破烂烂的木头箱子。
外屋地的除了锅灶,只有一个腿都直颤悠的木头桌子,上面摆着剩下的咸菜,盘子碗和酱油醋等,连个碗架都没有。
“春儿她爸,真真来看你了。”二姐轻声呼唤着。
刘长青睁开眼,虚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真真来了,快坐吧!”
陶真真说了几句,就和二姐出去了西屋。“二姐,几个大的呢?”
二姐家有四个孩子,最小的今年才三岁,三个大的,依次十二岁,九岁和七岁。
“出去捡柴禾去了。”二姐叹了口气,“你二姐夫这样,我得在家伺候他,走不开,孩子们幸好都懂事……对了真真,你咋听说的?”
陶真真道:“我邻居李婶家的侄子正好去她家才知道的。二姐,我看二姐夫瘦得厉害,他这腿截了,得好好补充补充营养才行……”
二姐叹着气道:“我能不知道吗?可家里实在没钱,今年还没分钱,等分了钱还了队里手里也剩不下啥,补身子?拿啥补啊?这一家老小以后日子咋过还不知道呢!”
陶真真问:“我二姐夫这也算工伤吧?队里就没啥说法?”
“有啥说法?队里给拿了治病住院的钱,还想让人咋的?你二姐夫点儿不好,也怨不着别人,你说回回上山都没事,就那天就邪性了,他跑那下头站着去了,那不等着挨砸等啥呢?”
陶真真见她一句没提她路上听到的事,忍不住问:“我听说队里给了笔钱算是工伤赔偿,这笔钱哪去了?”
二姐愣一下,支吾道:“没多少都还钱了。”
陶真真叹了口气,二姐也太老实了,“二姐,那钱是给二姐夫的,你们就这么给了他们了?”
二姐低着头一脸难过,“不给咋整,上这儿来堵着闹,你姐夫休息不好,非说我们欠他们的钱……”
“那到底欠不欠啊?”不欠还要给那不是老实那是窝囊。
二姐一口接一口的叹气,好半天直到她等的不耐烦了才说:“说是当初你二姐夫娶我的时候家里为了凑那五十斤的苞米面才欠下的,这事你二姐夫不知道,可他几个哥嫂都说是这么回事,连邻居都说是有这么回事……”
她抹了把眼泪,“我们要是非别着不给,那成啥人了?你二姐夫就非要还……”
陶真真还能说啥,只能说这一家子都太老实了。
当初那五十斤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