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将黄老师殡了之后,村民们都陆续散了,庄建军看了眼陶真真,拍了拍杨卫国的肩膀,低声道:“建军,黄老师都说嫂子不错,你以后好好跟她过日子吧……”
庄建军微微摇了摇头,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二人会有这么深的情感?有时候他心里会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要不是知道杨卫国的亲爸是杨家老三,而且这个人早死了,他甚至会以为杨卫国是黄老师的亲儿子。
杨卫国眼里露出一丝茫然,随着黄老师的过世,他只觉心底里有一块什么坍塌了,空洞洞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以后的日子没有了方向。
至于陶真真……他抿了抿唇,他们只是临时夫妻,就算他有这个想法,怕是这位心高的姑娘也不会看上他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把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收回心神,心情郁郁的道:“建军,你说,咱们学这些东西,真有用得着的那一天吗?”
他迫切的希望有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说法,哪怕是骗也行,让他那彷徨无依的心能安定下来。
这种感情,好像只有在他小时候,妈妈去世的时候才有过。
他闭了闭眼,使劲把心底那丝软弱和不安排出去,让自己又恢复了原本那个沉默又冷淡的男人。
庄建军快走两步追上陶真真,“嫂子,你等等卫国,和他说说话吧!”
陶真真站定刚要回头,想起之前有大布衫子喊过回去的路上不让回头,“他怎么了?”
“他心情不好,”庄建军犹豫着,“嫂子,黄老师都跟你说了些啥能告诉我们吗?”
“没什么,只是问了问我为什么会多学些知识以后会用得上……”她语气平静,“黄老师说,让你们二人好好学不要因为他的过世而放弃学习,”她抬头望着天,自语般喃喃道:“这一天马上就要到了,可惜黄老师没有等到。”
杨卫国走过二人身边,也停住脚步,声音低落,“黄老师的身体早就不行了,”要不是他想方设法去采药去淘换能用得上的药,怕是早两年前就没了。
庄建军越走越快,很快只有她和杨卫国二人。
一开始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可快到家门口时,杨卫国突然说了句:“以后,我让建军上咱们家来一起学习行吧!”
这是问句还是告之她?
陶真真心里隐约有些不愿意,面对杨卫国就够尴尬的,再多加一个不熟悉的男人……
但想到黄老师的来历,联想到自己,她低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或许,多一个人也不是坏事,看在黄老师的面子上她也应该拉这二人一把,再说多一个人尴尬的气氛能少一些呢!
“行!”她懒懒的提不起一点精神说:“黄老师让你们好好学习免得机会到来却错过了。”
她叹了口气,“对了,你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应付老太太吧!”
杨卫国淡淡道:“没事,大不了骂一顿打一顿。”
陶真真同情的看着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一点面子都不给,这老太太的脾气可够坏的。
不过,她好像很少骂杨老大,其他的几个儿子她也骂的不多也没这么凶,没动不动就说白养了之类的话。
果然,老太太板着脸坐在炕上,看到他回来,立马指着外面骂道:“滚!大过年的少给往我家里带晦气!”
陶真真的思维是几十年以后的,她其实对死者不像这时候这么敬畏讲究什么人死为大,她觉得什么也不如活人重要。她也不像现在的人这么忌讳这些,简单说就是她不信这些也不懂这些,无知者就无畏。
所以她无法理解这双方的矛盾点在哪?
杨卫国可能是心情不好,没心情哄老太太,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老太太是想逼他下跪认错,再把人骂一顿,确定她在家里的权威地位,出出从昨天早上到现在的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可是杨卫国没有心情,她面色一僵,抄起炕上的条帚头就朝他打去,正好打在杨卫国的背上,可他连回头都没回头。
老太太气得指着他的背影骂道:“有本事你就滚去找那个姓黄的别回来!”
陶真真看她气得直哆嗦,心里很是同情,这二人从来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何必呢,一个天天气得骂人结果把自己气够呛,一个天天阴着脸好像谁都欠他八百吊钱。
唉,这日子好好过不行吗?
她这边正腹诽,老太太把怒火发到她头上,“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打你进门就没好事,先是我儿子跟我分心要分家,再是替别人去当孝子贤孙,你说说你这个扫把星……”
她就不是那逆来顺受的性子,刚来的时候是想装一装的,可一天都没装到头。本性露出来了这些日子她才懒得装。
本来黄老师的死就让她心情低落,再被老太太这么一骂,她心里的火气腾地就升了上来,再也没有刚才那看戏对老太太和杨卫国的可怜,她也不和老太太吵,不管吵赢吵输都很没品,她只是冷冷的一句话“你要嫌我是扫把星,就把我们分出去好了。”
她可算是知道老太太害怕的是什么了。
果然,老太太又噎了下,几秒钟后想要再骂人却已经不见了。
老太太这火没处发,看谁都不顺眼,不大一会自己的几个儿子孙子都挨了通骂。
到了中午吃饭,也不让人去叫杨卫国二人,“他们不是有本事吗?让他们去找姓黄的要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