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仗,在下想带着手下儿郎回鄱阳,还请世子成全了。”
当年山越人祖郎投奔孙策之后,一度在吴军中拥有了不错的地位,加入了屠杀之前同伴的行列。
这是山越人最大的福报,可这不是彭绮想要的。
他只想回老家鄱阳,离开这不断厮杀的日子。
若是追随刘禅,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到鄱阳的机会了。
刘禅闻言一怔,他还以为彭绮要向自己求一个什么大将的位置,没想到居然是想解甲归田。
他轻轻颔首:
“此事太简单不过,不过彭兄此番首倡义举,擒拿孙皎,
若是回了鄱阳,吴军再来报复,又如何是好?”
彭绮没想到刘禅居然还关心自己日后的安排,心中竟有几分感动。
他怅然道:
“我彭姓本为大姓,天下大乱时避祸山中,尚有不少人正在山中度日。
这些吴狗为了征徭役,污蔑我等为山中匪盗,每年每月都派兵征剿。”
“现在吴狗被世子打的虚弱不堪,我回去可以趁机引得山中兄弟老小苟延残喘些时日,说不定那些吴狗不敢再来滋扰。”
“若是几年后他们恢复了爪牙……
那某就只能盼着世子早日天下一统,救我等于水火了。”
刘禅怔怔地望着彭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复兴汉室。
这个词他从小就一直听着,
离开成都之后,他也一直认为不断取胜,为大汉收复疆土便是复兴汉室。
可直到这时,他才微微有些明白父亲当年深陷绝境时仍念念不忘“以人为本”是为什么。
也似乎能渐渐明白为何当年父亲颠簸离散,天下几乎无立锥之地时,二叔、三叔、子龙叔和军师这样的天下绝才依然紧紧跟随,甘愿同败。
甚至,他也能渐渐明白,为何那本《三国志》中,历史上的“自己”都拱手乞降了,却仍有汉臣誓死不退,为了大汉战斗到最后一刻。
原来是这样。
听着彭绮说起吴军强征山越的惨烈手段,刘禅不禁热血上涌,恨不得叫丁立把孙皎等人全都拉出去活剐。
可冲动之后,他又逐渐冷静下来,认真听着彭绮的诉说,缓缓地道:
“彭兄大义,禅不能及。
既然彭兄想要回去,禅就把楼船……
呃,楼船太大,难以隐藏,不如送兄好刀千口,粟米三千斛。
禅愿与彭兄结盟,相互扶助,如何?”
再多的赏赐,彭绮也不会感到意外。
可刘禅居然说要跟他结盟……
这,该不会是发了梦魇吧?
·
虞翻一直心绪不宁,等待着战斗的结果。
无论如何推测,这一仗只可能是孙皎大胜。
就算孙皎的楼船搁浅,吴军在水上的战斗力也不是刘禅手下这些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点虞翻非常放心。
可不知如何,他就是坐立不安,甚至连庞德都能看出他心中的焦急。
“怎么,担心孙皎那厮要输?”
虞翻轻蔑的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道:
“若是坐守江陵,孙皎奈何不得。
可刘阿斗自寻死路,居然贸然出击,
他手下的乌合之众,加上于禁的降兵,若是能胜了孙皎的百战精兵,还真是老天开眼了。”
庞德哈哈大笑,自嘲地笑道: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虞翻还没来得及嘲讽庞德,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仔细听,那竟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果如仲翔先生预料!”
还没等虞翻仔细听外面欢呼些什么,糜芳已经兴冲冲的跑进后院,朝虞翻郑重行礼,欢快地道:
“果如仲翔先生预料,
那孙皎本领低微,贸然出战,现在已经全军覆没,连他本人都被世子生擒!”
“这……”
虞翻蒙了。
孙皎战败就已经很离奇了,
这个擅长水战的名将,居然会在江上被刘禅生擒?
凭什么?
“竟有此事?”
他现在是多么希望糜芳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玩笑。
可糜芳似乎没有注意到虞翻眼中的绝望,自顾自地道:
“是啊,世子用先生之计,在江上与孙皎决战,用之前准备好的火箭焚毁孙皎楼船。
孙皎抵挡不住,军中又起了哗变,被我军一一擒拿,竟一个不曾走脱。”
“若不是先生,我军还在城中困守,哪有如此大胜。
我已经上奏世子,此战要给先生记一大功啊!”
庞德从刚才开始就强忍着不笑,
他见虞翻的表情从怀疑到蒙圈到沮丧,最后变得扭曲,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仲翔先生精谋善略,不愧是孙伯符的萧何,庞德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