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皱眉,整个人显得很不耐烦,今日怎的这么多人要见朕。
他低头继续看着奏疏:“宣他进来。”
张千颔首,道了一声是。
片刻之后这韦玄贞便进了来,一见到李世民立即跪地哀嚎:“陛下,臣……苦啊,苦不堪言。”
李世民终于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奏疏上挪开,抬眸看了他一眼:“卿既是苦不堪言,何以说话如此中气十足?”
韦玄贞一时无语,但是不管如何,自己一定要将陈正泰可恶的行为告知陛下,一定要陛下将陈正泰那个骗子绳之以法。
他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遍陈家,旋即一脸悲痛的道。
“陛下,臣是被人气的。”
李世民敛了敛神色,瞥了一脸可怜兮兮的韦玄贞一眼,不禁道:“说吧,何事?”
韦玄贞顿时声泪俱下起来,状告陈正泰,说自己被陈正泰欺骗,诓骗走了土地。
他说到动情处,已是哽咽难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凄声道。
“这陈正泰所为,真是人神共愤哪,陛下啊,他欺人太甚了,拿区区几十斤粮食,就换了韦家一亩地,韦家损失惨重哪,足足十万亩土地……“
“且慢着!”李世民听到此处,神色一动,居然取了一张纸,而后提笔,犹豫片刻,又对一旁的张千道:“取算盘来。”
“啊……”
韦玄贞:“……”
张千取了算盘匆匆而来,李世民提着算盘连续拨弄了几次,最终才道:“韦卿家,原来你家中还有一万五千石粮食?”
韦玄贞觉得有点懵。
他本来以为李世民是在第一层,即:皇亲国戚都有人敢欺负,这陈正泰该死。
而自己站在第二层,只要自己来状告,凭借着自己的巧舌如簧,陈正泰怎么着,也要脱一层皮。
哪里晓得,陛下竟在第三层,他惦记上韦家的粮食了。
于是,韦玄贞立即道:“陛下啊,这是韦家的身家性命啊。”
他声音嘶哑,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此时他自觉的自己站在第四层,这是我们韦家的立家之本,陛下乃是天子,怎么能惦记呢。
李世民却显然站的比他高。
按理来说,韦玄贞说的是有道理的。
可是……
李世民却是冷然道:“陈家数万石粮食都愿倾囊而出,为朝廷效力。你们韦家受了朕的恩典远比陈氏要多的多,可现在生灵涂炭,韦家居然无动于衷,竟还在斤斤计较?”
这一番斥责,吓得韦玄贞冷汗淋漓,不敢再吱声了。
毕竟,别的家族都还只是装穷,一个个说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你拿几百石,他拿几百石,这很合理,李世民毕竟不能去抄他们的家。
可韦家不一样,他们自己承认了自己家里有很多粮食的,朕也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还想抵赖嘛?
陈家把粮都拿了出来救济百姓,在这种大灾之下而你们韦家不仅装聋作哑,还想诬陷忠良。
岂有此理。
李世民沉着一张脸,此刻见韦玄贞哑口无言,又不甘愿的样子,想到此时……关中告急,已是顾不得其他了,冷笑道:“朕限令你三日之内,献上五千石粮,如若不然,朕绝不轻饶。”
“陛……陛下……”韦玄贞懵了,五千石……这是自己的土地换来的血汗粮啊。
他喃喃自语道:“陛下,不可以这样的啊……这……这……”
“你告退吧,三日之内,若是韦家交不出粮,朕亲自去取!”
这一番话,可谓是绝情到了顶点。
韦玄贞有点发懵,此时他突然开始在想,是谁叫自己来陛下这儿叫屈的?
抬头,见李世民杀气腾腾,于是他只好失魂落魄的样子,起身告退。
李世民等这韦玄贞告退了,还不解恨,忍不住怒斥道:“真是岂有此理,竟还敢来状告朕的门生,若不是陈正泰,今日不知饿死多少人。此人利欲熏心,竟至于此。“
张千在旁堆笑:“是,是,陛下字字珠玑,一语道破。”
李世民眯着眼,还不解恨:“韦家果然一个好人都没有,你记下来,从今以后朕再不去韦贵妃处就寝了!”
张千身躯一震,骇然的看着李世民,心里不禁想,这下韦家真要吃大苦头了。
……
李晓最近除了卖盐,抱怨也是不少。
陈正泰懒得听他抱怨,只是时不时从盐铺里支钱出来,盐铺的利润,都丢进了二皮沟里。
学堂要修建,白盐要提炼,除此之外,还需承担不少养鸡灭蝗的任务。
这些除了要消耗粮食,也需要消耗数不清的钱。
陈正泰有些话,只能和陈福说,这家伙吃的盐越多,感觉越傻。
“那李晓懂个什么,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道理放在经营方面也是一样,存人失钱,人钱皆存。他只看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却不知道这个世上,最宝贵就是人,懂了嘛?”
陈福一脸迷茫的看着陈正泰,却又似懂非懂,小鸡啄米的点头。
“你看,果然跟着我之后,连你也显得聪明了一点。”
骑着马,带着陈福到了盐场附近新盖起的一个作坊。
在这里……一群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劳力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
人果然是最宝贵的,一日给他们吃两顿,哪怕只是喝稀粥,他们也愿感恩戴德的没日没夜给你干七八个时辰。
最重要的是,陈正泰一出现的时候,这些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