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云层,冰冷的寒风已经停止了呼啸,但却有股难言的压抑,天地间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郭图离开武邑时正是这样的天气,一场大雪将要降临,原本这样的天气里是不适合赶路的,但现在对于他或是袁谭来说,时间很重要,他这些天东奔西走,或明或暗的招揽了一些人,许攸上策太过冒险,在郭图看来,那所谓的下策才是真正的上策,但需要修改一下,尤其是许攸的突然消失,让郭图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袁熙没必要理会,只要冀州局势稳定,袁熙翻不起什么浪来,但许攸之言也并非全错,这一仗定要速战速决,若拖延太久,难免为曹操、陈默所趁,冀州基业不保。
如今陈默经三学之乱,想必如今是焦头烂额,如果曹操出兵,那边联合陈默牵制曹操,到时候将代郡、上谷一带割让于陈默,虽然失地,但冀州根基可保。
只要拿下冀州,大公子励精图治几年,坐观中原二虎相争,他日未尝不能夺回失地。
脸颊传来冰冷的触感,郭图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落雪花。
“好雪!”郭图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亮了亮,当下回到马车里,催促车夫驾车离开。
马车缓缓消失在渐渐弥漫天地的雪幕之中。
冀州的气氛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随着许攸的离开变得压抑。
邺城,相府。
“主公,已经查到了,许子远在旬日之前,令家眷渡了黄河,不知所踪。”逢纪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袁尚,心下一叹,躬身道。
“好一个太傅!”袁尚怒哼一声,对于许攸这般任性的离去,颇为恼怒,要说原本他也没做错什么,许家这一年来越发猖狂,他处罚许攸儿子,也是依法办事,但许攸就这么直接翻脸走人,让袁尚感觉很不爽。
逢纪也有些为难,他没想到许攸走的这么干脆,许攸有多重要倒不至于,但他是维系颍川、冀州官员平衡的关键人物,有他在,还能说服颍川士人不要乱来,但没了许攸,大公子那边最近已经在秘密调兵了,这让原本已经平稳下来的冀州局势又陷入了混乱。
郭图最近四处游说,他们又不是瞎子,怎能不知?而当初袁谭虽然答应臣服,但并未解去兵权,以至有今日之祸。
大祸啊!
逢纪和审配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对许攸有些过了,就算收拾他儿子,但态度也该温和一些,最后搞得许攸好似众叛亲离一般拂袖而去,反而让他们现在变得有些被动了。
逢纪目光看向荀谌,许攸走了,自己这边,能够跟颍川士人那边搭上关系的,也就剩下荀谌了,忍不住开口道:“友若,不知如今局势该当如何?”
袁尚这边,如今基本是冀州士人做主,作为颍川士人,袁尚虽然对荀谌颇为恭敬,但冀州士人这边,还是有意无意将他排挤于圈外,而荀谌平日里也很少言语,如今开口相询,多少有些尴尬。
荀谌闻言有些无语,人是你们逼走的,现在问我该当如何?该如何如何。
袁尚也一脸期盼的看过来,荀谌自然不能真这么说,沉吟片刻后,看向袁尚道:“丞相,如今也不是追究过往之时,子远当初说服了大公子,如今子远离开,大公子动兵之意已然明了,此时莫说在下,便是子远回来,也未必能够说服,依臣之间,当此之时,只能施展雷霆手段,迅速平灭大公子之患方为上策,这时日拖得越久,陈默、曹操必然提兵染指冀州,到时候形势便不可收拾。”
袁谭勇烈,袁尚稳重,这兄弟二人若能联手,便是陈默、曹操也难染指冀州,但如今两兄弟相争,那结果……
两败俱伤可能都是个奢望了。
当然,如果袁尚能在短时间内彻底灭掉袁谭的话,袁家还是有希望继续坐镇冀州的,至于这短时间是多短,那就得看陈默和曹操的反应有多快了,荀谌可以肯定,如今这两人虽然看似在各忙各的,但实际上,却像两头饿狼一般盯着冀州,留给袁尚的时间不可能太多。
说许攸是使袁氏衰落的元凶也不为过,他一走,之前经营的局面就彻底崩了,但追根溯源的话,还是袁家二子甚至袁绍的问题,既然要传位给袁尚,袁谭手中就不该有那么大的权利,还让他身边聚集了那么多人。
郭图、辛评、辛毗,这些颍川士人可没一个是好相与好说话的。
袁尚点点头,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一旁的田丰皱眉道:“友若何不尝试效仿许攸说服大公子?如今冀州经不得内乱。”
荀谌摇了摇头,没说话,早干什么去了?许攸是有毛病,但局势刚刚好转,冀州士族便联合起来开始排斥他们,田丰、沮授这两位也算是辅政之臣,当时却没有说话,现在许攸走了,局势乱了,让我效仿许攸再去游说?袁谭箭都搭在弦上了,我怎么说?
“如今也只能一战了。”沮授叹了口气,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这件事是有欠考虑了,也是没想到作为袁绍定下的辅佐之臣,会这么轻易撂挑子不干。
袁尚有些无奈,见田丰不再说话,点头道:“那便命张郃高览二将率军以雷霆之势擒拿袁谭,诸位以为如何?”
田丰想了想道:“可命高览为将,领吕旷、吕翔二将前去扫平袁谭,至于张郃,当谨守牧野,一面陈默趁虚而入,同时调韩猛南下,协助高览,功成之后,顺势南下,布防边地,许攸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