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姿态放得无比低矮,着重提及了凌妃平日的谦逊,以此来将虞昭平日里的清冷添几分跋扈无理的罪名,更让人觉得她就是干得出这事的人,话中还重提起前些日子人尽皆知谣言,又让这脏水寻到了污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准无误泼在虞昭身上,她只堪堪受着,怕是跳进那京州河都洗不清。
法不责众,想法被引导在一条线上的宫人们胆子稍大,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一双双朝虞昭看过去的眼睛里,其中带着的狐疑惊惧像是洪水,将她淹没得无力辩驳。
唯楚子凯紧紧握住她的手从始至终不曾放开过,这手心中的一点温暖化成了这洪水中唯一的浮木,让她觉得还支撑得住。
“不是本宫所为,”百口莫辩,虞昭只能凭着心中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一股信念,朗声道:“本宫绝不曾有害凌妃母子之心。”
人心所向的趋势,岂是她铿锵有力的一句实话就能扭转的,骤雨般的议论声依旧未停,刘昭容趁着这雨,挤出一两点泪水,趁机再刮一场大风。“懿妃妹妹啊,你怎能……你当真是糊涂啊……”
“真相未明,胡诌些什么!”风雨再是凶猛,若想侵了虞昭,那就得穿透挡在她面前的楚子凯,眼见栽赃的势头十分强劲,快抵挡不住,楚子凯迅速出面稳定状况,眼神带风向冯运一扫:“跪下!”
“奴才该死,求陛下恕罪……”没点好得出奇的眼力见儿,凭冯运那胆识怎能有资格在御前侍奉,此时便体现出他的厉害了,主子发了话,不必问为何道理,跟着演就是。“奴才冤枉啊……”
楚子凯冷声道:“你与朕说说,这药材里的留梦籽怎么回事?”
枕头分明是虞昭一手备的,此时楚子凯问话却问到冯运头上,众人有些看不懂事情走向,冯运却心领神会,不知心中是喜是忧,想了想事后等着他的那丰厚的赏赐,咬牙迅速俯身磕头背了锅。
“回陛下,奴才以命起誓,奴才替凌妃娘娘寻的安神药,绝对没问题。”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枕头并非虞昭一人一手所制,原来其中药材是楚子凯托人去寻的,楚子凯看向刘昭容与常嬷嬷,问道:
“那福枕里头的安神药,是朕念及凌妃与腹中孩儿的安好,亲自命人寻的最好的,也是朕亲自陪同懿妃一齐放进枕芯里的,事情尚未查出个全面,你们就一口咬定是懿妃所为,此时是否也连带着想给朕戴上个虎毒食子的罪名。”
“奴婢不敢……”“臣妾不敢……”
如何能料到,楚子凯也参与福枕一事,圣口一开,众人不得不噤声。先前所有铺垫成了泡影,楚子凯说明了,是和虞昭一起制的福枕,药材也是他一手命人准备的,谁都不敢轻易将火苗飘向她了,生怕连带担个污蔑君主的死罪。
堂堂君王振振有词,却有只虞昭知道,实则他却在撒谎,只为让她不受半点风雨侵蚀,这不公的袒护,只当事二人心照不宣,这独有一份的偏爱,甚至都脱离了是非之外。
虞昭不禁暗自感动,丧子是何等令人痛苦的是,心疼他大悲在前,还要如此费心思维护自己,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这凿凿证据面前,他竟能毫不保留地付诸绝对支持与信任,可见他予自己的情意,已非情深二字能形容,于是不由自主也暗自下了决心,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余生全部奉上于他。
“胡仁礼!”忽听楚子凯又喊了御医院首领胡御医的名。“过来朕面前。”
胡仁礼闻声,连忙放下手中东西,上前撩袍跪下,拱手答应道:“微臣在。”
“翁御医察觉了不对,你可看出了蹊跷?”
胡仁礼答道:“回陛下,微臣同其他御医都是自小师从御医院,对这类民间罕有之物接触甚少,且书中记载,留梦籽与蛊玉珠外形香味神似,光靠肉眼难以辨别,必得入水三刻识味观色才可辨明确认,许是翁御医出身民间,见多识广,才能这般迅速断定。”
被提及的翁御医也连忙跪下,回道:
“启禀陛下,微臣不曾有胡院首这般的本事神通,不过是查看了其余药材无恙,若要在这枕中药材中做手脚,只能从留梦籽下手,这才说出猜测……”
楚子凯冷声打断道:“既然是猜测,你就不该这般断定的说出来!”
一旁背着黑锅瑟瑟发抖的冯运也闲不住了,立起来指着翁御医大骂道:“红口白牙就混说,今日查出来若本侍人备的药无差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闻言,翁御医面露惶恐,连忙请罪:“微臣知罪,是微臣莽撞,求陛下恕罪。”
事已至此,先稳住情况是要紧,至于凌妃早产失子一事,从方才虞差点被诽谤的那势头来看,显然是遭了算计的,头绪杂乱,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得清楚的,终究查出真相后,也挽回不了已发生的悲剧,楚子凯还是觉得眼下护虞昭周全最重要,遂沉默片刻,思量着这局面如何处置。
冷眼扫了扫庭院中跪着的人,刘昭容,常嬷嬷,楚子凯立刻能感知其中不少人的眼睛里,都还暗藏有恶意,直盯着自己身后的虞昭,不由觉得心忧,不想让她再留在这是非之地,吩咐胡仁礼和翁御医道:
“三更半夜不宜再吵得合宫不宁,这些东西,你们带回御医院,为保公证,同所有御医一同彻查验明,明日再论。”
“微臣等定当全力以赴!”御医们齐领命,上前拿了东西匆匆告退,刘昭容眼观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