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夜睡得晚,但初一早上五更天也必须起来。
“阿瓜,时辰到了,快放炮!”刘管家催促道。阿瓜带着海英、海明在东西院门口,扯了好长一挂纸炮,“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
很快,胡同里接二连三传来鞭炮声,家家户户门口的鞭炮纸屑,在胡同里红成了一片。
“姑娘、少爷,吃饺子了!”刘嫂端着两碗饺子进来,呼延锦昨晚没回东院,在西院自己的厢房里睡了。
花荞今早才知道,要不是新年不能批评人,早把他骂一顿了。她端起那两碗饺子说:“走,咱们过去给你爹拜年。”
呼延锦不想去,冷不防被花荞狠狠踩了一脚,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
“伯父新年好!来吃饺子啦,看看谁能吃到包了银角子的,今年就要行大运了!”
吾辰良一看,自己儿子端着两碗饺子,见自己看过去,也叫了声“父亲新年好”。他放下心来,父子哪有隔夜仇?
吾辰良端一碗饺子,花荞将另一碗端给呼延锦,自己拿起托盘,笑嘻嘻的转身出去了。
“饺子这的?”
“好吃就行了呗,再说,我觉得挺美的,一个一个都那么有个性。”呼延锦说着,一口咬下去,很快又停下来,小心的吐出个小小的银角子,心里乐开了花:媳妇还是疼我。
可吾辰良也吃到了一个:这小丫头还算有良心。
父子俩再吃,好嘛,两碗饺子,吃出了八个银角子!这下,连吾辰良都撑不住笑了起来:“花荞有心了,去叫她一起过来,父亲给你们发压岁红包。”
领了红包,呼延锦一看,花荞得的比自己的还厚,瞬间也开心起来。
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九,林龙枫打发了个小厮匆匆来找呼延锦,自己在胡同口等他。两人好不容易找了家开门的小酒馆,还没坐下来,林龙枫就说:
“明天的事有变。”
“哦?行动取消了?”如果是这样,呼延锦还真的想喝两杯。
“不,不是取消,昨天下午他把我找去,说为了安排我到朱瞻培身边,必须要送份投名状。所以......行动范围扩大了。他说......这不会影响到你,所以不必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呼延锦默默的倒了两杯酒,听林龙枫继续说下去。
“计划里加入了陷害皇太孙。那天说好是对所有的马匹下手,在他们的草料里混进迷香草,最多是麻痹马匹神经,让它们动作迟缓,可这次还要对朱瞻培的马下手,让马失控,而我刚好可以救了朱瞻培。他对我感恩,自然更容易亲近他。”
“就这些?”
呼延锦有些不信,若只有这些,确实不必告诉他,因为自己的任务只是确保皇太孙的马,吃下迷香草。但,这不是易呈锦的风格。
“啊,就是这些。我是怕你在现场觉得意外,所以过来和你通个气。毕竟马是畜生,发起狂来,我怕场面罩不住,有你在,我更安心一些。”
林龙枫憨厚一笑,与呼延锦碰了碰杯,自己一饮而尽。
“嗯,我会注意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机会还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
“还有一件事......”林龙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程先生跟我提了,说我孤身一人,不如入赘到程家,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程先生是我父亲的挚友,我父亲临终前......”
“婆婆妈妈!你就说你去还是不去。”呼延锦觉得兄弟一个大高个,扭扭捏捏的说这事有些好笑。
林龙枫挠挠头说:“我是想娶映雪,但我又想给林家留下点香火,映雪还有个弟弟,他程家又不缺儿子。”
“那你就直接跟程先生说,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就是这才为难啊,我现在没什么身家,替他做事又才开了个头,拿什么来迎娶程映雪?人家姑娘也等好几年了,再拖下去,我也觉得对不起人家。”
林龙枫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既想讨好别人,又不想对不起自己。
两人默默的喝了两杯,呼延锦说:
“清官难断家务案,你还是回去跟程姑娘商量,这是你俩的事,怎么你都该听听她的意见。还有,他知道程姑娘是唯一见证者,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其中有添加篡改的内容,你不要大意了。”
林龙枫点点头,这也是自己一直担心的。
他之所以想尽力做好小殿下的事,甚至以最大的热情,去希望小殿下掌权成功,就是因为,他希望易呈锦掌权以后,会念在他的功劳,放程映雪一马。
但呼延锦却不这么想。
小酒馆已经很陈旧了,就连关着窗户,在北风中也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掌柜也没在柜台里,给他们拿了酒,就到里面忙去了。
呼延锦将最后一杯酒饮尽,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笑道:“我觉得,他对我们俩都未必将话说全,明日我们只有随机应变。新年第一次见你,你总得对我说说吉利话吧?”
林龙枫站起来,这才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眼光停在他的发髻上,撇撇嘴说:
“你不就是戴着一个新的‘草里金’吗?花大姑娘送的?看把你美得。”
林龙枫不屑一顾的想:媳妇给自己亲手缝的中衣,他才不会那么显摆的掏出来给人看呢!
大年初一那天,花荞送给他一个,簪头是个豌豆大小金葫芦的发簪,这就叫做“草里金”,花荞特意在葫芦上刻了一个“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