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的时候,宋怀瑾缓缓睁眼,伸手挡了一下热烈的日光。
她试着坐起来,整个身子都是酸疼的,太阳穴也胀的厉害,昨夜血淋淋的记忆翻上来,激的她有些恍惚。
至于吗?
她跌跌撞撞走到桌边,自顾自饮了口凉茶,这才把铺天盖地的不适压下去——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哭晕过去吗?
多大点出息。
宋怀瑾头脑稍稍清醒,开始盘算着应该怎么处理姚夭的后事,而后再追查三皇子的行踪。
不对,昨天她似乎趴在陆锦宸怀里哭来着?陆锦宸似乎还对她说了什么话?
但是记不太清了,她所能回忆起的关于昨夜的记忆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混乱。
算了,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陆锦宸呢?
她记得他昨天还在这里。
宋怀瑾推门出去,正见陆锦宸孤零零的趴在外间桌子上,眉头紧锁,睡的并不安生,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快入冬了,也不知道盖个被子,着凉了可怎么好?”宋怀瑾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一边回房拿个件披风给他盖上。
谁知她刚刚碰到陆锦宸,他的眼睛就猛然睁开,那目光猩红,宛如一只被刺伤的野兽,恨不得撕碎关押它的猎人。
宋怀瑾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而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陆锦宸死死抓住了手腕。
“你…”
“怀瑾…”陆锦宸忽然叫了一声,仿佛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眼神这才恢复正常,眼圈黑黑的,透着无限疲惫。
他动了动发紫的嘴唇,强迁出一个凄惨的笑:“你醒了。”
“你怎么了?”宋怀瑾被他刚刚的样子吓到,到现在心脏还在控制不住的狂跳。
出京城的时候,他身上的毒明明已经压下去不少,现在怎么会突然有返照的现象?
刚刚那眼神…分明是唤望散毒发的前兆!
“没什么,做噩梦了。”陆锦宸重新坐回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蹂-躏过一般,要多虚弱有多虚弱。
宋怀瑾一颗心跟着悬着,低头就握起了他的脉搏,可陆锦宸忽然如惊弓之鸟一般把她的手拍开,警惕的盯着她。
不能让怀瑾发现他和宋怀瑜的交易。
这个时候,陆锦宸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可看到女子惊诧的神色时,还是微微一愣,又连忙弥补道:
“怀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前段时间又受了伤,精神不佳很正常。”
宋怀瑾放柔了声音走过去扶住他:“歇会儿去吧,大冬天的,在外面怎么得了?”
闻言,陆锦宸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虚弱的点点头,“我们明天回临渊城吧,我想娶你。”
宋怀瑾走路的脚步一顿,心中忽然扬起一股暖流,其实,她本以为自己对于这些没了多大的yù_wàng。
但听到陆锦宸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心动,或许,天下女子都是一样想要一个安定的家。
倘若可以只跟陆锦宸在一起,只是一生一代一双人,那该多好啊。
“嫁吗?”陆锦宸忽然笑起来,内心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句话他思考了许久,他今年二十七岁,唤望散再次复发,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想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多留下一些关于宋怀瑾的回忆,多给自己一些坚持下去的理由。
“怀瑾,我本来想学陆锦和做一地玫瑰花的,可是扬州城实在是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你等我回临渊城,全部补给你好不好?你说话啊!我想了很久的!你这样不声不响的我很紧张。”
陆锦宸语气温和,眼里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你…你这个…我…好。”
宋怀瑾磕磕巴巴几声,最终应下来,深深回抱住他,忽然被这句话撞没了所有的疑虑,心里眼里都只容得下一个眼前人。
“怀瑾,我好爱你啊。”陆锦宸抱着女子,藏在心中多年的话,在舌尖滚了几遭,终于还是说出来:
“其实,安陵遇见你的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兵败,五万人围攻东海,血本无归,回去的路上,我被老三和老五围追堵截,连家都回不去,只能暂时去安陵避一避。”
宋怀瑾心尖一颤,认真听着。
“我那个时候去白家,其实是想策反白子健,给自己开一条退路。可是我遇见了你。”
“放屁!”宋怀瑾笑骂:“你就是为了利用我寻找玉玺。”
说出这句话,宋怀瑾的心忽然舒畅了很多,几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景阳城陆锦宸那一剑始终是她无法磨灭的痛。
她心中早无怨恨,只是说出来总比藏着舒服的多。
“是,那是后话了。事到如今,我依然觉得我很幸运,这么多年,我一路碰壁,如履薄冰。只有你,才是个最大的收获了。
那会儿我太混蛋了,你要是还是记挂着景阳城,不如捅我两刀出出气?”
“别了吧,给你买凝血酶还得浪费我好不容易赚过来的积分,我还怪舍不得的。”宋怀瑾的话,引得陆锦宸忍不住发笑。
他静静抱着女子:“如果可以,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的。”
“知道了。”宋怀瑾推开陆锦宸,把他扶到内室盖好被子,守着他睡着之后,才给他把脉。
这脉象…也太平稳了,而且之前唤望散引发的真气混乱几乎消失了。
难道他体内的毒清完了?
宋怀瑾不放心的拿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