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冷的没有温度。
可是力道却大得一下子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一般人吃痛的第一反应就是撒手,可黎浔不然,虽然那一瞬间痛得她脑袋都跟着一空,但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用尽全力,还是稳稳地攥紧了手里的匕首。
同时——
抬眸朝姬珩脸上看去。
前一刻还处于昏迷当中的男人这时候果然是已经睁开了眼。
他的眸色幽暗漆黑。
黎浔一眼望过去,就撞进了一团席卷而来的风暴里。
惊怒,仇恨……
甚至于,一瞬间就漫上了深刻疼痛的情绪。
面对一个正在举刀要杀他的人,无论是愤怒还是仇恨,这些都是正常的情绪,可是痛楚……
黎浔有一瞬间的眼前恍惚,她怀疑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但却根本没给她细想和思量的时间,紧跟着下一刻姬珩已经暴怒而起,黎浔被他攥着手腕顺势一扯,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再又被他紧跟着一个反手给按在了床柱上。
她后背硌得生疼,却来不及反应,因为姬珩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反手一横,小臂正卡住了她的喉咙。
那一瞬间的力度太大,黎浔一口气没上来,险些翻白眼晕死过去。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暂时完全无从思考,只是茫然的一抬头就再次对上了姬珩的双眼。
这一次,离得很近,他的面孔近在咫尺,黎浔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叫她恐惧至极的情绪。
他近距离的逼视她的眼睛,低哑克制的声音从牙缝里当场挤出来。
他说:“黎浔!你就这么恨我吗?恨不得叫我死?你想亲手杀了我?”
黎浔的脑子里翁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她惊恐的将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张男人的脸。
这个年纪和时机之下的姬珩不可能认识她,他们素未平生,是初次见面,虽然很荒唐也很不可思议,但她依旧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那就是——
和她一样,姬珩也是带着过往那一世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这具年轻的身体里的异类。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寂寂无名不受宠的六皇子,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没有交集,就想着要抢占先机扭转命运的,但转眼之间这个计划就被击得粉碎。
这个男人也回来了!
带着对她的执念,甚至是痛恨,又回到了她以为可以重新来过一次的生命里。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孽缘?
黎浔的喉间被压得难受。
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唇,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不清的吵嚷声。
动静——
似是有些不对。
黎浔下意识的朝门口侧目。
下面闹哄哄的,似是有人起了争执,但前后也就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人脚步匆匆的踩着有些陈旧的楼梯朝上面来了。
这种情况上辈子是没有发生的。
可是从她带着记忆在这个身体里重新苏醒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这个偏差也不算奇怪。
黎浔心中瞬间漫上了浓厚的危机感。
随后,隔着门板就听见书云的怒斥声:“你们做什么?都说了我们是进京路过此地的官眷,这是我家姑娘的房间,大晚上的你们怎可擅闯?”
“我们奉命搜捕江洋大盗,为的也是保障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安全,让开!”有男人粗暴的一把将她推开,似是撞到了门板上。
黎云泽这会儿应该是刚好不在驿站里,否则便用不着两个丫头强出头了。
而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这个时机之下——
肯定就是冲着姬珩的。
书云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黎浔心弦紧绷,快速的收回目光,再度将视线定格在姬珩脸上。
姬珩脸上还是方才的那副表情,震怒又沉痛。
他就只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对外面的一切置若罔闻,那眼神仿佛是要将她捏成碎片或是揉成了齑粉一般,满含着控诉。
黎浔承认她极度的想要摆脱这个男人,可是——
这也仅仅是她和他之间的私事。
所以现在外面有人找上门,她发自内心的第一反应也仅仅是要如何度过这一关。
只是么——
对上姬珩的视线,她却理智的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妥协,只就冷冰冰的压着声音艰难开口:“是冲着你来的?”
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这是威胁!也是恐吓!
姬珩是了解她的,自然懂她的言外之意,被刺激得眼睛登时一红。
再下一刻,突然就猝不及防的笑了出来。
他手改成一掐黎浔的下巴,强行将她脑袋再转向门口的方向,同时倾身向前,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吐出来:“那你就叫吧!叫人进来,了不起……就你陪着朕,咱们再死一次!”
这个女人当真是铁石心肠。
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去守,去等,也没能打动她分毫。
她对他冷淡敷衍,他都可以不去介意,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为了逃离他身边,居然连命都能豁出去。
那天的一大早,他才刚从她的寝宫离开,等到在去皇陵的半路上被苏诚派人叫回去的时候宫里等着他的却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她就那么走了,毫无征兆,没有给他任何的预告和示警,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他。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有个疙瘩,也知道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