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你觉得江扶月是对的?”徐泾有些意外。
男生还保持着举手的姿势,闻言,想了想,而后慎重点头。
他才高一,这学期刚进的这个班,跟其他人都不太熟,孤零零地坐在前排,也没个同桌,加之平时话少,不主动和人交往,在班里属于最没存在感的那类。
就连徐泾也是顿了好几秒才想起他的名字。
“为什么?”徐泾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比同龄人矮了不少,大多时候都习惯保持沉默的男生,追问,“你为什么觉得她对?”
陈程站起来,周围的注视令他愈发紧张,“因、为顺着江同学的思路看下来,我没有发现逻辑上的错误。”
“哦?”徐泾不动声色,“那照你这么说凌轩的证明步骤有逻辑上的错误?”
“有的。”陈程点头,这次他果断很多。
“说说看。”
“在第……五步,他用了单位圆上一点使不等式小于等于4分之n平方,且常数最佳定理,但4分之n平方是这道题要证明的结论,在证明过程中就已经被默认正确了,这、不符合逻辑。”
徐泾没曾想一道证明题竟然炸出两颗好苗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坐下吧。”
陈程松了口气,因紧张而泛红的脸颊格外引人注目。
所以……到底谁才是对的?
大家突然开始不确定了。
就连凌轩在听完陈程的话后,也盯着黑板陷入了沉思。
徐泾没有再卖关子,走到江扶月的答案前,屈起手指敲了敲,“这才是正确答案。可惜,全班只有一个人做出来,一个人能看懂。”
“卧槽——”过分安静的教室,孙丞这一声尤其响亮。
虽然粗俗了点,却诡异地契合了此刻所有人的心境。
可不是“卧了个大槽”吗?
倒数第一进了奥数班不说,还力压凌轩、孙丞两位大学霸,做对了压轴题?
听起来比“母猪变貂蝉”还玄幻。
毕竟,长相可以整,但脑子换不了啊!
“江扶月她开挂了?”孙丞凑到凌轩面前,一脸疑惑。
但此刻凌轩自己都还是懵的,哪还有工夫回他?
剩下半个钟头,徐泾顺着江扶月的思路给众人讲解,连板书都没再另外写,而是直接用了江扶月的。
下课铃响,徐泾:“今天就到这里,江扶月留一下。”
鱼贯而出,目光或多或少落到江扶月身上,可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收好东西,走到徐泾面前。
有人注意到她没有站在讲台下,而是走到与徐泾同一水平面,以平等的姿态和不带丝毫畏怯的目光与之交谈。
“昨天给你的卷子写了多少?”
“做完了。”
徐泾脚下一跄,故作镇定:“完、完了?”但一开口还是泄露了真实情绪。
江扶月把手上叠作一沓的试卷拿给他,言下之意:不信可以看。
接过来的时候,除了徐泾自己,谁都没发现他手在抖。
江扶月功成身退,打了声招呼,潇洒走人。
留徐泾一个人呆立半晌,然后飞快赶回办公室,每张卷子挨着给她对答案。
孟志坚坐在对面,乍见这人又惊又喜,近乎癫狂,十分纳罕——
“老徐,你捡钱啦?”
“不,不是钱,是宝贝!”
“?”
“大宝贝!我滴个乖乖……”
……
徐泾有多兴奋,江扶月不知道,但眼下看着拐角处颀长而立的男生,她自己是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少年清隽,平直的肩头有种单薄的落拓,像三月里新生的绵柳,看似软和,却韧劲暗藏。
四目相对,凌轩看着江扶月不闪不避的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生。
打量,审视,忖度。
少年独有的犀利。
江扶月却无甚波动,错身便走。
她的无视和冷淡,终是激起少年眼中一片暗火,“跟我玩欲擒故纵?”
江扶月回头。
凌轩轻笑,目光游弋过她那张明艳的脸:“其实,你长得不丑,但喜不喜欢和长相无关。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想方设法挤进奥数班……”
“不是。”她平静开口,目光冷凉如水。
凌轩皱眉。
他回去找过那封被他扔掉的告白信,可垃圾桶每天都有人清理,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虽然没能看到江扶月究竟写了什么,但当时的感觉不会错,她站在他面前半垂眼眸,双颊隐隐浮现红晕,就连捏住信封的指尖都在无声颤抖,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凌轩:“参加竞赛不是开玩笑,如果你不明白它的意义,就不要来影响整个班级。”
江扶月笑了,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明晃晃的打量,“你也不胖啊……”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笑震住,闻言,又有些茫然。
“脸怎么这么大呢?”她说。
凌轩一愕,反应过来,面色发沉:“江扶月——”
“你算个什么东西?”红唇轻启,平缓的嗓音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傲气,“也配?”
说完,抬步离开,挺直的背脊如风中亭亭的荷茎,不弯不折。
“阿轩,我好了——”孙丞从厕所里蹦跶出来,抬手揽他肩膀。
被凌轩无情躲开,冷着脸,大步往前走。
“欸?”孙丞跟上,“谁惹你了?脸这么臭?”
“……闭嘴。”
孙丞不说话了,凌轩这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作为发小,他早就习惯。
走着走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