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的不巧,城隍老爷到北都城隍那里拜寿去了,文判带着一票阴卒跟着去撑场面,日巡夜巡又各自带着阴兵在外,其余小吏散在东平县各处,所以今日城隍庙里无人在。不过,你们问的是人命官司,还牵扯到鬼怪,事情紧急,待我问上一问。”
李德彪伸手从香炉里抓出一把炉灰捏在掌心,随后恭恭敬敬地朝青羊拜了一拜,而后口中念念有词,合掌将两手搓满香灰,轻拍在青羊香炉的炉身之上,来回婆娑。
小胖子看了一身恶寒:
“这老光棍,难道就是天天这么抚摸着光滑的香炉过日子的?”
余庆看了一眼一脸虔诚的李德彪,这表情说是痴汉倒也算是能解释得通。
余庆朝小胖子后脑勺拍了一掌:
“师弟,果然是什么人眼里就看出什么来啊,别瞎猜了,办正事要紧。”
也不知道是李德彪搓得太用力,还是真有法术在身,青羊香炉随着他的摩擦渐渐通体生烟,香灰飘到在半空散成白茫茫的一片无名图案,飘向某个方向。
“好了,我已大致将事情告知城隍爷,至于他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德彪拍了拍手,拍去剩余的香灰,然后从后腰摘下块干净的麻布,细致地擦拭起青羊香炉来。
“那咱们就这么等着?”
李孝武有些焦急,如果人城隍爷今晚都不回来,等到了晚上,秀秀岂不是又要遭一回罪?
“我度了师弟的气血给他,应该能撑个几天不闹腾……“
余庆好心安慰。
当然,这城隍爷回来得越早,事情了结得越快,当然是越好。
既然城隍老爷还没有回信,几人闲来无事,干脆就在这城隍庙里逛了起来。
李家是真有钱,也是真土豪,城隍庙建得是规模颇大,原本面积就不大的小山丘,几乎被掏空了一半,满眼望去几乎见不到裸露的山体,只有各色神殿香火。
城隍庙可以只有城隍,但也可以不只是城隍。
大殿的城隍爷和一干下属自然是必备,但后面那些个偏殿就是附加的了,这些可多可少,全看当地的财力。
如这东平县城隍庙,因为李家堡这大财主的存在,因此建的十分奢华,除去这正殿,后面还有元辰殿、慈航殿、财神殿、娘娘殿、文昌殿、关圣殿……等等等等,多的让余庆一眼看不过来。
“生老病死、婚丧嫁娶、文武功名,好家伙,你们这城隍庙全都能包办啊。”
小胖子伸着指头一间一间数过去,啧啧称奇。
李德彪甩了甩沾满了炉灰的麻布,笑道:
“世人拜神,只怕少,不怕多;再说了人生在世哪里真有人无欲无求的,就是道士和尚,不也拜的三清佛陀?书生不也要拜至圣先师?我们这把这些都归拢到一处,岂不是更方便?”
拜神,其实只是一种精神寄托;
这些神明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如今多年无人成仙,也都无法验证了;
况且,即便这些神明真的存在,高高在上的神明难道就真的能因为凡人的这点供奉,而兼顾到这么多人的欲念?
说白了,至少也就是个念想,真的要解决问题,还是得靠城隍、土地、山神这些地方小吏认真做事,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这么多神殿,不过就是挂靠在这里分一杯羹罢了。
“这么多神争一炷香,你们家老爷还能有的吃?”
王显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三七开呗,他们只拿好处不做事,分他们三成孝敬就已经算是客气了,城隍老爷还要养手底下这么些个人,没有足够多的香火可不行。”
阴神修行实属不易,只因阴神失了肉身之后,面临的是存阴失阳的窘境。
有道是孤阳不长,孤阴不生,阴神要想走到家阴阳相济龙虎交泰的路子,修行起来真是千难万难。
但俗话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阴神也是如此,香火神道就是对阴神而言便是最佳选择,因此香火的多与少,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都一个样,人也好,神也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王显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的讥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屑于功名官途,没想到神鬼竟然也是如此,流于世俗。
余庆早知道这小子的心思,拍了拍王显的肩膀,让他收起这幅不接地气的表情:
“人要吃饭,鬼要香火,本就是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这傻小子纯粹是因为王老爷溺爱,一辈子也没让他吃过苦,这才会吃的灯草灰,放的这轻巧屁。
小胖子看两个人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上前来插科打诨:
“别说这些,来都来了,不如咱们也进去拜拜,图个吉利也好!小王显,你要不去文昌殿拜拜文昌帝君,求个好功名?”
“我才不去。”
王显撇撇嘴,他讨厌的就是功名,还让他拜文昌?
“你不去,那我去!师兄,走,陪我去走一趟!”
“你想去哪里?”
“还能是哪里,月老殿呗!”
余庆才不跟他去凑热闹,那些偏殿只是个那些大神挂单的落脚点,算不上多少神异;他倒是对这正殿更感兴趣,毕竟是实实在在有阴神常驻的地方。
城隍爷的班底也是根据本身香火的强盛程度决定的,寒酸的城隍庙撑死就城隍爷和文武判官三尊像,而像眼前这座城隍庙,不仅有文武判,还有巡游司、缉捕司、追逃司等,底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