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想通了,在迟疑一刻不到的时间后,大队的土匪和海寇又继续向前行来。
这一次土匪和海盗们还是整了下队,少量的人留在滩涂上行走,更多的人往官道和路边的荒地上倾斜,阵列开始拉开,千多人的土匪拉成了长长的斜长线,并且越走越是歪斜。
看到土匪继续前行,尖利的哨声再次响起,无甲的战兵开始帮着有甲战兵起身,有甲战兵多半是刀牌手,少量是长枪队官,各人纷纷起身,泡钉绵甲也重达二十斤左右,若无人帮手起身相对困难。
整个旗军阵列中传来哗哗声响,是甲叶振动时的响动声。
披甲旗军起身之后,向拉动自己的袍泽低声致谢。
队官们手执旗枪,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旗队旗。
旗队长们神色要镇定许多,他们看到百总们已经聚集在闵元启身侧,显然是在等候军令,于是也安心站在旗队左侧自己的位置上,执旗的旗手站在旗队长身侧,也是一样等候着军队。
仿佛是有一个开关被打开了,人们还是紧张,还有一些莫名的情绪,这些人大半是新军,根本未上过战场,在此之前一直有战前动员,军官们一直在安抚军心,但很多人到得此时仿佛如梦如醒,原来并不是在做梦或是有回旋的余地,自己真的要拿起刀枪与人性命相搏!
这叫很多旗军无比不安,甚至想要夺路而逃!
但一直以来严格的军纪使得很多旗军还是下意识的按军官们的要求做事,起身,列阵,关注自己身边的袍泽和队官。
当一切都做好之后,很多人又沉浸在惯性当中,在整队过后,看到身边的袍泽兄弟和那些如林刀枪之后,很多旗军又是整了整自己手中的武器,尽管内心还是惴惴不安,情绪却又是要稳定的多了。
闵元启没有做战前动员的打算,此前有战场经验的武官们都做过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出现在阵中前方的大旗之下,骑马按刀指挥战事。
水关一战时闵元启身前士卒,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此时他只要留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安心看着部下们破敌就可以了。
“各百总往右翼拉扯,战兵从右翼破敌左翼,破敌后以完成包抄,火铳旗队至左翼,加强左翼防御能力,所有战兵以三列摆开鸳鸯阵列,准备迎敌!”
仿佛是天生的能力,也仿佛是随意做出的决定,不管怎样,战前最后的部署算是完成了。
百总旗招展,各旗队旗开始应旗,然后各百总摆开,每个百总都是三列的鸳鸯小队的阵列摆开,就是将行军纵队摆开成横队。
沈亮带着火铳手旗队移至左翼,面对的是土匪和海盗厚集的右翼。
骑队也是放在左翼侧后,最后两个哨骑归队后,二十一人的骑队也是集结完毕了。
从兵力配置来说,旗军只有二十多人的火铳旗队和二十一人的骑兵,其余俱是近战之兵,没有更多的远程兵种和骑兵。
土匪和海盗走的更近了,也可以发觉他们其中有数十名弓手,此时走在土匪的右翼为多,多半走在官道和右翼荒地和田亩之间。
大片的土匪乱糟糟的走着,手中的各色兵器都高高挥起,走到一里之内时,可以看到很多土匪的模样了。
多半身高和普通人一样,都在五尺左右,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的男子身高。
他们的衣袍也是五花八门,各种颜色俱有,甚至还有人穿着生员蓝袍,多半都是抢掠而得。由于正午时天气转热,很多土匪不仅撩起衣袍下摆系在腰间带上,甚至将胸口袍服解开,露出胸膛出来。
土匪们多半蓬头垢面,看起来就象是流浪汉一般,就是手中拿着各色兵器,加上神色狞恶,多半人都是眼神阴冷,一脸戾气,这么样人就算一两人也是难惹,一般良善百姓绝不愿招惹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待几百上千人汇集在一起时,那种凶残暴戾气息,哪怕隔很远亦是令人畏惧胆寒。
旗军们都是一阵骚动,特别是土匪走近时开始嚎叫起来,不过是些恐吓叫骂言词,但普通人对这些凶人的恐惧由来也非一日,哪怕是久经训练的旗军在看到千余土匪海盗之时,仍然有情不自禁的畏怯之感。
在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也发出惊呼声,很多人下意识的离远一些,更多的人选择离去。开始时由于旗军兵强马壮的模样,很多大胆的敢留下来瞧这场热闹,待看到大队土匪开过来时,这些人平素连无赖子也不敢惹,哪里敢近距离看这些杀人如麻的土匪?哪怕是盐城那边过来的土匪也是杀人如麻的货色,流寇裹挟的丁壮中多半是被迫加入,此前可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太平地方的土匪,毫无例外的就是逃军,无赖子还有青皮游手之类。这些人不事生产,游手好闲,一旦犯了事就落草为匪,打家劫舍抢掠民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身上的凶戾之气相当显然,又常年混在一处打熬力气,彼此比斗,打架斗殴性命相搏都是常有之事。所以官兵剿匪并不是无往不利,特别是内镇官兵,对土匪未必就能轻松获胜,那些想要拿土匪涮军功的,未必就能轻松得手。
“敌近半里,全军准备迎战!”
“虎!”
哨骑后撤之时,在路边进行了距离标识,土匪不懂这个自然也是无人破坏。
当大队乱糟糟的土匪进入半里之内时,闵元启大声下令,营旗摆动,所有旗军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各百总和各旗队俱是应旗,然后以整齐无比的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