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一语拯救众生。
中平元年十二月,汉帝国洛阳皇宫里,来了一位客人。
陈暮来皇宫的次数不算少,几乎天天来。
因为鸿都馆也算是皇宫的范畴,只不过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而已。
但深入到西宫天子寝宫,还是第一次。
张让踩着小碎步带着陈暮穿行各处大大小小的宫殿,一路来到了宣德殿,他知道天子正在这里欣赏歌舞。
进入殿中,两侧编钟弹奏,箜篌响动,古筝齐鸣。舞女纵情跳跃,一派歌舞升平。
汉灵帝是非常喜欢享受的天子,建造西园,大修宫殿。
哪怕外面兵荒马乱,山河破碎,各州郡县灾情如雪片一样飞入尚书台,也得等他享受了再说。
看到张让进来,刘宏笑着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之前赵忠已经向他禀报过,各州郡县的“导行费”已经收入了西园,虽然今年比往年少了许多,但至少算是充实了国库,又有钱了。
张让连忙拱手弯腰,对身后的陈暮也招招手,两个人猫着腰踩着小碎步进去,这就是见天子的礼仪,必须用趋步。
刘宏其实看到了陈暮,虽然不知道张让忽然叫他过来有什么事情,但也知道是正事,就转头对身边的乐舞官道:“先撤了吧。”
“唯。”
乐舞宫弯腰鞠躬,倒退着带领众多乐师和舞女退出殿内。
等人都走了,刘宏的身边就只剩下几个小黄门服侍,赵忠也不在这里,他正在尚书台那边处理文书。
现在的汉灵帝跟明朝的天启皇帝没什么区别,张让赵忠就是他的魏忠贤,每日也不需要处理太多政务,诸多常侍们会帮他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东汉皇帝一般只有四个中常侍,而汉灵帝有十二个的缘故。
“陛下。”
张让靠近过去,老脸笑得像菊花一样灿烂,脸上的白粉簌簌地掉。
刘宏点点头:“辛苦让公了。”
“皆是为天子效力。”
张让微笑着回应,对于宦官来说,最大的褒奖,就是天子的肯定。
刘宏看了眼一旁垂首弯腰的陈暮,说道:“你们先坐下吧。让公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让与陈暮在汉灵帝的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坐定之后,张让才眉飞色舞地说道:“陛下,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希望陛下赦免吕强。”
“赦免吕强?”
刘宏皱眉:“赵忠不是说吕强宗族在外地为官,四处贪污吗?”
张让回答道:“就算有,也是吕强宗族之人,与他无关。吕强向来奉公职守,并无过错,贸然下狱,恐天下人耻笑天子识人不明。即便他有问题,也该暗中调查,不该如此大张旗鼓。”
“这倒也是。”
刘宏也知道吕强为人,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小黄门道:“去下诏,放了吕强。”
等小黄门领命走后,刘宏又说道:“第二件事呢?”
张让笑道:“第二件事才是大事,陈子归进言,找到我说有办法弄钱了。”
“哦?”
刘宏大喜,问道:“是何妙计?”
他正头疼缺钱的问题呢。
张让于是就将陈暮的说辞说了一遍,将现在全国的税收情况进行了汇报。
汉朝有一点比明朝好,那就是士大夫也得交税。
明朝是完全不交,士大夫光明正大地享受交税豁免权,这样交税的重担就全在自耕农身上,一旦苛捐杂税过多,自耕农破产,田地就会跑到士大夫名下。
如此反复,恶性循环,造成朝廷无税可收。
而汉朝则没有交税豁免权,只是田税交得极少,一旦把田税比例提上来,其实就是跟正常的收税没什么两样。
所以陈暮的方法,就是人头税的另外一种形式,堪称当下最好的国策。
只是听到张让的叙述,刘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不懂这个道理,而是在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从12岁登基为帝,到现在已经16年之久,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不至于连这点政治头脑都没有。
收田税确实能充盈国库,但遇到的阻力也必然难以想象地大,触痛全天下官僚世家阶级的蛋糕,相当于和天下的士大夫为敌,就算是刘宏手中掌握着实权,不像前几任皇帝是梁冀的傀儡,也得三思而后行。
“此事......”
沉吟许久,刘宏还是摇摇头:“不行,一旦诏书下达,全天下的豪强都会反对,到时候整个朝堂都会乱成一团,还是想想别的办法。马上就要十二月,大赦天下,就又有一笔赎买钱,先用这笔钱撑着,只要洛阳不出乱子,明年再说。”
张让叹气道:“也是,洛阳的灾民实在太多了,西园的钱入不敷出,每日救济灾民。这个冬天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幸好现在还算稳定,只是偶有小规模骚乱,撑到明年春耕,就会好很多吧。”
历史就像是被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世人从史书上读过,便只看到了汉灵帝的贪婪无度,昏聩平庸,却看不到天下的税收已经极少。只看到了他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却看不到他在黄巾之乱时怎么把钱全部拿出来,看不到他在如何勉强维持着破烂的江山。
汉灵帝也喜欢享受,也喜欢过奢华的生活。
所以他在以往有钱的时候,就会修西园,修宫殿,大兴土木,开宫中市场,敛天下奇珍异宝,收无数宫女嫔妃,花钱如流水。
但连年灾难,加上兵荒马乱,洛阳在短短一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