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中山国治所的卢奴县。
国相府。
年近四十的张纯将桌案推开,勃然大怒,对左右属吏道:“给我点齐兵马,杀奔蒲阴。”
“使君,千万不能动怒啊使君。”
中山国长史马扶劝说道:“那刘玄德乃是汉室宗亲,天子诏书亲口称之为皇弟,除了天子和宗正以外,谁也无法处理。我们动他一根毫毛,都是犯上作乱的死罪。”
中山国是一个封国,国相就是太守,而长史则是郡丞。名义上长史是太守的下属,实际上是两个系统。
太守可以自己招募属吏,但这些属吏并非朝廷任命,发的俸禄也由太守自己给。而长史则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拥有单独向朝廷上奏的权力,二者相当于县令与县丞,一主一副,并非名义上的上下级。
听到长史的劝说,张纯勉强冷静下来,但余怒未消,咆哮道:“他刘玄德不过是青州济南相,居然管到我中山国来了,这哪是越境,分明是越州,难道要我忍气吞声吗?”
马扶犹豫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向朝廷上奏,参他刘玄德一本。越境管辖乃是大罪,朝廷不会因为他是列侯而开这个先例,必然会治罪予他。”
“长史说得对。”
曹掾王政说道:“现在是他们理亏,我们动手就变成我们理亏,使君应当向朝廷上奏才是。”
“这......”
张纯思来想去,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若他只是个寻常太守,我必然派兵捉拿,既然是个列侯,本相也确实管不到他头上,五官掾何在。”
五官掾出来道:“卑在。”
“速写奏折,发至洛阳和邺城冀州刺史府。”
“唯!”
五官掾领命而去。
这种奏折一般要写两份,一份给天子,一份给刺史。
刺史虽然没有管辖地方的权力,但有监督太守的指责,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可以过问,所以张纯也得给王芬说一下这件事情,相当于打个招呼。
不过张纯哪里知道,王芬是党人,与荀和等人关系密切,而荀和又暗中与陈暮结交,双方早就有交情。
所以他这份奏折过去,肯定落不到什么好处。
王政想了想,又说道:“使君,奏折发上去,人也得控制起来。不然他们跑了怎么办?所以务必要将他们困在中山国,等到朝廷政令下来,立即就可以捉拿下狱,等待朝廷的囚车来。”
张纯大喜,说道:“正该如此,那便先派兵马去蒲阴县,也不抓人,只是跟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出中山国,等到天子诏书抵达后,再把他们抓起来!”
涉及到列侯,当地官员是没法处理的。一般情况下,列侯犯法,要先由天子下诏书,再配合宗正的宗人府手令,先削了罪人的爵位,再押赴洛阳,由宗正和延尉一起审理。
刘备不仅是一国国相,还是列侯,按地位比张纯还高。在没有朝廷定罪之前,张纯敢动他一根汗毛,那都是以下犯上的死罪,所以他也不敢现在就动手抓人。
然而张纯不知道的是,此时陈暮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令快马直奔邺城,提前一步将奏折先给了王芬。
王芬接到信件,考虑到陈暮和党人的关系,就立即帮他转递上去,送往洛阳。
几天之后,洛阳尚书台就接到了这份从邺城来的奏折。
今天恰好是王钧当值,宦官们把持尚书台,相当于明朝太监把持司礼监一样,都有整理各地奏折,阅览文件的权力。
当初宦官王甫候览把持朝政,就把弹劾他们的奏折全都藏起来,根本不给天子看。
王钧将所有奏折分门别类,按照事情的大小统一进行整理,等看到冀州送来的奏折时,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竹简正面上盖着济南相大红官印的奏折。
济南相?
那不是好兄弟刘玄德吗?
济南明明在青州,怎么变成从冀州发来的奏折了?
王钧一头雾水,就把那份奏折取出来,打开之后扫了一眼,当时就气怒发冲冠,拿着奏折急匆匆地往玉堂殿而去。
因为皇宫的宫殿实在太大,要给这么大的宫殿装地暖花费的成本太高,所以目前为止,也就玉堂殿有地暖,天子便几乎常住玉堂殿。
解决了洛阳灾民问题,汉灵帝一下子轻松不少,有了钱之后又恢复了自我,每日奏歌跳舞,十分享受。
王钧低眉顺目地进去,看到天子正躺在木塌上,怀中抱着何皇后,两人你侬我侬。
虽然场面不至于不堪入目,但也是洒了一地狗粮。好在这里要么都是没有g2的太监,要么都是跳舞的宫女,倒不至于被这冰冷的狗粮泼在脸上。
张让赵忠服侍左右,赵忠先看到王钧,见他从大殿边缘弯着腰小步过来,便冲他摆摆手,示意让他不要过来打扰天子雅兴。
王钧自然也明白,便站在一旁等候,没有过来。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快到中午饭点,舞跳尽了,音乐弹完了,宫女和乐师都撤下去,汉灵帝准备带着何皇后去吃饭的时候,王钧才敢上前。
“陛下!”
王钧过来跪伏在汉灵帝面前。
汉灵帝见到他,笑着说道:“相衡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在尚书台当值吗?”
由于王钧会做人,不与张让赵忠等人争功,且帮助天子引荐陈暮,立了大功劳。因此前两日就被汉灵帝升为了中常侍,封了列侯,地位已经不在十常侍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