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点点头道:“不错,邙山附近荒无人烟,张让等人逃入山林里,没有吃喝,必不能久,唯一可能逃的方向,也就只有平县。”
平县就是小平津,就在孟津后面,在历史上,张让确实将刘辩刘协带去了小平津黄河边上。
刘备看向陈暮道:“四弟也是这般认为,那我等就往平县去吧。”
一行人便合在一处,继续向北。
洛阳到小平津约五十多里,但山路崎岖难走,又是莽莽群山,众人到天明时分,才抵达平县。
汉人日落而息,日出而耕,平县外已经有早起的农夫耕种。
卢植刘备等人上前询问,听城外居住的农夫说,一个多时辰以前,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确实隐约见到邙山方向来了一行人,慌慌张张地继续往北而去,只是那时灰蒙蒙的,只见得人影,不见什么样貌。
陈暮思索道:“此必然是张让等人,小平津渡口有兵马驻守,他们无法过河,只能顺黄河而下,看来是往东去了。”
卢植说道:“子归之言,跟我想的一样,我们顺河而下,往东去。”
于是一行人继续向东追赶。
顺着黄河边行进,不时还有发现,比如破碎布片,沾了血的刀剑,一只翘头履等等。
这些收获无疑振奋人心,众人不由加紧步伐,继续寻找。
等到快午时,他们终于在黄河边找到了张让等人,就看到远处河滩岸崖上,十余人躺在地上休息。
其中两人是孩子模样,已经累瘫。
正是张让等人。
张让劫持了刘辩和刘协,慌不择路地一路向北奔逃,他本想渡过黄河,但没有渡船,无奈只能顺河而下。
走到此地,众人又累又饿又困,实在不行,只能原地休息。
卢植跟闵贡看到他们,大喜过望,连忙策马奔腾。
听到马蹄声,张让段珪等人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大汗淋漓,不断喘息着不知所措。
“陛下!”
闵贡看到天子与陈留王狼狈不堪,身上脏兮兮的,勃然大怒,拔剑砍杀了几名累瘫的宦官,指着张让道:“尔等阉宦,祸乱国政,如今还劫持天子,死不足惜。”
张让年逾五十,同样累得不行,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惊恐道:“若非大将军非要置我等于死地,我等又怎敢拼死反抗。何况是袁绍引兵入宫,大肆屠杀,与我等何干?”
“还敢狡辩?”
闵贡举剑正要将张让斩杀。
张让恐惧到了极点,本待拔剑自卫,却忽然眼睛一亮,大喜过望地招手喊道:“玄德,子归,救......”
他看到了刘备与陈暮从卢植身后站出来。
噗嗤!
一柄长矛如蛇信般刺来,穿过了张让的心脏,让他下一句话再也说不出口。
张让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张飞!
是刘备的结义三弟,陈暮的结义三兄张飞!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我们,明明是一伙的,当初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你们怎么能.......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涌来,张让在这瞬间感觉到窒息,再也说不出话。
他眼睛圆睁,死死地盯着刘备他们。
他看到刘备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我跟你很熟吗?
他看到张飞的脸上一脸嫌弃,仿佛杀自己,脏了他的手。
他看到陈暮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双手笼在袖中,眼神冰冷的像是结了霜。
在这一刹那,张让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原来。
自己一直被利用了。
他们从来没有跟自己一条心,也从来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过。
难怪刘备到了洛阳之后,从未拜访过自己。
难怪王钧去请救兵,迟迟未到。
原来是这样......
张让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过是天子的狗。
到死了,也只能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张让的眼神逐渐黯下去。
脑海中无数个片段回想,有当初第一次入宫的彷徨,有桓帝时位卑权轻时的如履薄冰,有康帝时掌控权力,门庭若市时的得意。
往事如烟,都消散在了尘埃里。头颅缓缓低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张飞拔出丈八点钢矛,轻轻一推,张让的尸体在这股推力之下,仰面向上,落入了黄河之中。
只片刻,他的尸体就被滔天的巨浪卷走,消失在了潮起潮落的滚滚河水里。
陈暮木然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看着他被张飞杀死。
看着他的尸体被河水冲走。
张公。
一路好走。
你曾经帮助过我的恩情我不会忘。
所以你的宗族,至少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被袁绍屠杀。
但不管是不是我杀的你,你今天都必死无疑。
所以......
借你头颅一用,送我兄弟一世清名与人望!
多谢了,张公。
下去之后,替我向先帝问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