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能用水攻,声势也不可能太浩大,顶多就是一小股洪流,把官军的阵势冲垮,淹不死几个人。
但也不需要淹死人,只要让官军攻势一滞,手忙脚乱即可。
黄巾军趁乱反扑,差不多就能胜了。
只是张角没有想到这一层,那现在局势就得反过来,官军可以用水攻之策了。
当然,很多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一般从护城河引入的水渠都有一道跟城门大小的水闸,俗称水门。
《汉书·循吏传·召信臣》中就记载:“信臣行视郡中水泉,开通沟渎,起水门提阏凡数十处,以广溉灌。”说的就是汉朝人对于水闸的巧妙利用。
平时利用水门水闸控制水量,一旦有洪水,就立即关闭水闸,这样城池就不会被淹没。
因此陈暮的计策看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就比较复杂,必须要让敌人不知道他们在蓄水。如此就得做两手准备,一边攻城吸引敌人注意力,不能让他们观察到这边的动向,一边蓄水建池,等待时机开闸放水。
“那我要不要去跟师君提一提?”
刘备迟疑。
他作为低级军官本来是没资格去见主帅,不过毕竟有层师生关系在,古代师生名同父子,去找卢植并不算逾矩。
陈暮却摇摇头道:“没那个必要,卢将军不是蠢人,我知道,他肯定也知道,只是他的顾虑太多了而已。”
很多人评价东汉时的谋士,首推诸葛亮郭嘉司马懿荀攸程昱荀彧贾诩等人,却不知道这乱世有智谋之士如过江之鲫,似浩瀚繁星般璀璨。
卢植能以一介平民之身创下未来赫赫有名的范阳卢氏,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光论起智谋,他绝对不比很多顶级谋士差到哪里去,只是在朝为官,身不由己而已。
一路闲聊,广年离广平不过数十里,大军顷刻即到。
才过晌午,卢植开始在广平城外三里外一处平地上安营扎寨,数万大军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张角得到消息,强撑着病体来到城门上。
只见城外旌旗招展,卢植的大军开始砍伐城外林木,修建壕沟、栅栏、拒马等防御工事,一列列帐篷升起,显示是有长期作战的准备。
一旁的张宝看到这一幕,喜道:“大哥,卢植的军队正在安营,此事若派人出城劫营,则必然大胜,我愿为先锋。”
张角摇头道:“二弟,卢植用兵素来谨慎,怎么会不做防备?我料定他必有伏兵。”
渠帅于毒说道:“良师,卢植有无伏兵,一试即可,不若派出一股人马,向卢植大营猛攻,若能攻进去,则后方大军俱出,杀他个措手不及。若有伏兵,则迅速撤回,也无损失。”
“此言有理。”
张角摸了摸下颌的长须,赞同道:“左髭丈八、刘石,命你二人带五百骑兵出城迎敌。二弟,你与于毒左校杨凤领大军尾随骑兵进发,若前方攻势顺利,则大举进攻,若是不顺,则接应左刘二位将军。”
“唯!”
数位渠帅同时应是。
广平城小,放置不下太多人,张角在城里只有三四万兵马,其余兵马分散在曲周、巨鹿、广宗一带。所以哪怕他看似人多势众,拥兵数十万,其实分散各地,并不能聚集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广平放不下这么多人,张角才想着撤到巨鹿,利用巨鹿高大的城池集中力量防守。毕竟冀州不产骑兵,而官军有骑兵,野外鏖战必败。
不过趁着官军刚刚抵达城外,立足未稳,张角还是下了血本,决定把仅有的几百骑兵派出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偷个家。
很快。
广平城门大开,左髭丈八与刘石两位黄巾大将骑着马,拿着长矛大刀,带着五百骑兵奔驰出城。
冀州多平原,骑兵冲锋在平地上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几乎是在他们有所动静的同时,被派来侦查的卢植军探子就发现了情况,立即回去禀报。
卢植军中,得知敌寇来犯,主将卢植一拍桌子,冷厉道:“来得好。”
“孟震何在!”
“卑在。”
孟震从几个中级军官的阵列中走出来。
因为他属于屯骑校尉鲍鸿部下,所以只能称“卑”,后来演变为卑职。
“命你部前锋军去迎敌,许败不许胜。”
“唯!”
孟震领命而去。
“吴兰、鲍鸿、种辑、王子服。”
“末将在。”
吴兰鲍鸿种辑王子服四名高级军官出列。
他们是处于主将卢植,次将宗员之下的末将,所以可以如此自称。
“待孟震前锋军败退,敌人追击之时,你们各引本部司马部曲,四面包抄而出!”
“唯!”
诸多将领鱼贯而出,各领各的命令准备出去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