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庞鸿却发现叫门的并不是会馆的伙计,而是一个穿着开封府衙役制服的中年男人。
这男子身高八尺有余,手上拿着衙役们常用的水火棍,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带着些许疤痕的脸照射在走廊的烛光下显得颇为严肃。
庞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正了正衣冠。
他发现,从刚开始起,这人的眼神就一直很不在他身上,似乎一直在往里看着,于是向前拱了拱手,道:“不知阁下夤夜到访有何见教?”
那人这才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庞鸿,问道:“可是当科举子?”
“正是!”
“你可知道这会馆中发生了什么?”
“小可方才醒来,一无所知。”
“嗯……”
他沉吟一声,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真伪,没过几秒,低沉着声音道:
“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许踏出此门一步。”
说完,那人便转身离去,身后两个明显是下属般的衙役走了过来,站在门口两边把守。
庞鸿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人的背影,然后缩回门里,关上门,把蜡烛放在桌子上的烛台上提供照明,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等待着。
这个人神情严肃,腰间挂着身份令牌,明显是公事在身;从他那样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判断,应该是主管刑事的那部分,所以,这样看来,应该是这里发生了案件,或者是附近发生了什么需要封路。
“你说这些学生会不会吓得走不动路?”
“嘘,别说话了,小心被大人责罚。”
庞鸿听到了这些小声的言语,但也知道在这里凭空猜测根本没有作用,不过还好,他并没有等过多久,门口便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敲响了木门。
他起身走向门口,打开大门,便看到一个身着绿色圆领官服,腰间挂着开封府的牙牌,那木牌背面露出了一个清晰的提手偏旁。
这是开封府推官。
推官负责出走处置和寻找案件的第一手资料,既然推官来了,那么说明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小。
“这是开封府推官王大人,还不快快行礼!”
两个看押他的军巡判官训斥道。
庞鸿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恭恭敬敬地弯腰做了一揖,道:“王大人。”
“嗯……”
这位王大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门缝里露出来的烛光,眯了下眼睛。
庞鸿见此,迅速让出一条可供他通过的路,右手作牵引状,道:
“若是大人不嫌弃,可以进屋一叙。”
然而,这位推官却并没有迈步走进来,他两眼露出寒光,瞥了一下身旁的两个军巡判官,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厉声命令道:“你,去里面检查一下。”
庞鸿本能的想要阻止,但是想了想现在的时代,硬着头皮把人放了进去。
王推官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配合颇为满意,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上前一步,问道:
“今夜戌时,你在干什么?”
“回大人的话,今夜戌时我早已睡下”
他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可有人证?”
庞鸿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不过我在睡前点了一根熏香,全部烧完应该是亥时以后了。”
王推官皱了下眉,到也没说什么,向着另外一人招了招手,那人瞬间明白,带着庞鸿离开了屋子,来到了独立于客房的前厅。
“姓名”
“庞鸿”
“哪年生人?”
“辛巳年生人。”
“籍贯作何?”
“两浙路杭州钱塘治下。”
统计了一番基本资料,庞鸿便被推进了这个房间。
稳住了差点摔倒的身体,他抬起头看向四周,只见已经有数十个和他穿着类似衣物的人早已站在了里面,正聚在一堆窃窃私语着。
“肃静!”
最早敲他门让他待在屋里的那个男子站在前面大声地喊着,那肃杀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整个屋子的人都闭了嘴。
从门口那几个军巡判官对他的态度来分析,此人至少是个军巡使,就是电视剧里展昭那个所谓的带刀侍卫的原型。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被带进了这个屋子里面,虽然屋子不小,但是也已经开始显得拥挤了。
庞鸿注意到了周围所有的人应该都是应考的考生,也算是对文人的一种特别对待吧,王推官并不傻,他犯不着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难这些举子,万一有一个最后平步青云……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约么着过了一个时辰,王推官终于从前面的门来到了这间屋子,然后站在前面,盯着下方的动静。
“诸位,我是王增文,现任开封府推官,现两浙路会馆出现了一起疑似谋杀案件,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会馆一步,否则,罪同主犯!”
下面一下子爆发出了连绵不绝的议论声,王增文等到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这才打断,说道:
“现在,开封府查案,所有人把你们知道的关于天字一号房住客李旭的信息全部告诉我身旁的军巡使赵大人,由他进行记录。”
记录很快,因为根本没几个人和这个叫做李旭的受害者认识,不过庞鸿强大的记忆力还是让他回忆起了他和李旭唯一的一面,那就是两人乡试的时候,当时他隔座的考生刚好就是这个李旭,但是他当时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另外有一点很是奇怪,那就是这位军巡使特地询问了他购买的草药种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