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荆州军分兵。
丁奉带着立功的渴望,当先南下,一路全不停留。
从荔浦以东的漓水进入小路,直抵猛陵,沿途地貌多变,道路高下起伏。但这样的道路,恰恰是最适合丁奉所部的。
雷远的用兵,常常以远距离奔袭为基础,在公安、在巴郡、在淮南,都有部队全幅披挂、携带粮秣物资,连续行军作战的事迹。这对部队的韧性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要求很高,他在军队日常操练的时候,对此特别重视。
而在这方面,丁奉所部恰是佼佼者。
他所领的千余人,半数是庐江雷氏在灊山中的旧部,半数是在荆州与蛮部交易后拉拢的山民。这些人在从军之前,就日常行于深山大壑。乱世中求生艰难,许多人都有为了一口干净泉水、一份度日的食物而翻山越岭数十里的经历。
待到从军以后,他们也保持着这种擅长山地往来的习惯,此前在巴西、在淮南,或为全军先锋,或为一方偏师,都有出色的表现。
此刻丁奉站在路边石上观察,只见一名名将士在山路奔行数十里后,气息不喘,神情自如。而各支哨探自行登高眺望敌情,各部军校熟练地判断前方道路情况,选择适合行军的路线,竟没有什么让丁奉操心的地方。
丁奉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扭扭脚趾,心道:“没想到我已经累了,将士们却还很精神!”
前年春天的时候,丁奉响应雷远安排自家部属之间联姻的举措,娶了一位庐江雷氏族人的女儿。夫妻间感情甚好,已得一子,名唤丁温。雷氏夫人对丁奉的照顾也很周到,是以丁奉从江淮回来后,日常饮食丰盛。虽然丁奉习武不懈,也难免胖了一些,肚子比原先要凸出了一点。
此前尚不觉得,这会儿数十里行军,可就让他吃苦头了。他这会儿装作观察部伍的样子,其实藉此机会稍稍歇脚,以免自己在将士们面前丢脸。
此时一名部下兴冲冲自前方回来,躬身禀道:“兄长,前头有一批不知死活的蛮夷拦路,已经被我们击溃了!斩首三十五级!”
“小子,干得不错!”丁奉拍了拍部下的肩膀夸了句,又问:“蛮夷什么来路?什么规模?”
“蛮兵两三百人,持竹枪、木弩之类,战斗意志不强。我们冲上去杀了一阵,胜得轻松。余者仓皇奔逃,因为担心他们用木弩、毒箭在林地间袭击,我们没有追击,放他们走了。兄弟们伤了两个,都能继续行军作战。”
三千精兵穿行深山,虽是急行军,声势也很不小了。沿途所过,必然惊动山间俚、蛮。
大部分蛮部紧闭门户,躲在自家山寨、溪洞间不冒头。但也有自恃腿快的,隔着数百步,在行军路线两侧的山间窥探。倒没曾想还有人不知死活,出来拦路,大概是穷疯了,又或者受了士燮等人的蛊惑。
这种零散蛮夷,都用不着丁奉手下的经制之师动手,交给前部的轻兵、部曲就够了。
负责带领这些人的,是丁奉的弟弟丁封。
丁封比丁奉还小两岁,胆勇酷肖兄长。这趟南下,是丁封第一次正经地上战场,丁奉让他带领安丰丁氏的私家部曲,会同斥候、哨探前出十里,与黄晅等人同行。
丁奉的叔父丁立,出身庐江安丰大姓,曾做过县中的吏员,后来为雷绪麾下有力的曲长,算是庐江雷氏下属的大山头之一。
丁奉在叔父战死后继承其部,后来历战积功而为校尉。校尉这个职务,在太平时节甚是贵重,但随着战乱蔓延,天下诸侯滥发爵赏,到如今所谓校尉,已经成了中级军官职位了。
在雷远部下,现在有校尉身份的有九人。但去掉通常负责地方驻守、军法和后勤的王延、沈真、韩纵等,真正担负作战任务的只有郭竟、贺松、丁奉、马岱、任晖五个。
他们也都得到雷远的格外赏赐,自家领有庄园、田地,早就成了具备独立身份的庄园主,不再是最初的家将身份。
既如此,他们也如雷远一般,在出征作战的时候不仅带领左将军大司马府簿籍在册的兵力,也带着自家宗族中的部曲、门客。
这些部曲、门客中,有安丰丁氏的旧属,还有丁奉近年来随雷远东征西讨,在益州、在江淮,乃至宜都郡本地招募的一些轻侠、刀客之流。这些人不愿意从军受拘俗,而愿为豪门驱使,乃是当代的常事。文武官吏或地方豪族手里,少不得这样的人。雷远也不介意。
“黄从事呢?他有什么说法?”丁奉问道。
“黄从事说,虽说这附近的俚人大族尚属安份,可近世以来,蛮夷不知汉家之威,难免出现不知死活的。他带人割了首级,亲往深山中宣示我军来意,勒令彼辈后继不得滋扰。又让我们径自行军,不必管他。”
丁奉点了点头。
黄晅这位护荆蛮校尉从事虽是文官,但掌管蛮部事宜数年,极有手段。他拿了这些脑袋进山,自然有把握不受伤害,或许出来的时候还能谈成什么生意,亦未可知也。
“只是……”丁奉皱眉想了想。
丁封凑近一步,问道:“兄长,是否担心蛮夷们逃散以后,去猛陵那边通风报信?”
“确有几分担心。”丁奉道:“之前说,猛陵已经落在蛮兵手里了。我倒不怕攻打城池,就怕敌人有备以后,咱们赢得不够干脆利落。”
“兄长,我们的将士都是长于山间跋涉的好手,此前训练的时候,每日长驱百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