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心中厌烦关盼,但当着众人的面,硬是笑得很高兴。
关盼把人膈应了一把,也做足了姿态。
“二嫂最近脸色都不大好了,我从外带了些滋补的东西回来,也就是些燕窝人参,那些人出手都大方,东西也是很好的,二嫂先吃着,仔细太辛苦了。”
关盼笑得十分温柔,对二太太也足够关心。
二太太闻言,道,“弟妹才生了孩子,还是你自己补吧,我这身子骨还好。”
“那怎么行,您管着一大家子,肯定十分辛苦,你叫大伙儿瞧瞧,是不是人都瘦了。”
关盼说道。
“可不是,”薛太太捧场,“瘦的脱了相可不好,二太太还是丰腴些,瞧着人也和善,若是太瘦,就挂相了,不好。”
这话说得刻薄,关盼没听出来是的,正抱着孩子,哄,一边又说道,“我回头就把东西送过去,二嫂不要跟我客气,我的,不就是您的吗。”
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知道内情的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
还在二太太也是有拥趸的,衙门的主簿媳妇说道,“是啊,有道是长嫂如母,家里头的担子,落在你二嫂肩膀上,今日这百日宴,你二嫂可是费心了,你有这份心思,也是好的。”
“钟家家大业大,你们其他人坐等着拿银子享福,九太太你一年不在家,不知道她的辛苦。”
关盼一叠声地应是,将二太太捧得极高。
其他那些妇人也不能反对她,只能跟着称赞二太太,就连薛大太太,也笑得开怀。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这个关氏,进门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柔弱模样,可是你看看后来的事情,她哪里柔弱了,她手段多着呢。
关盼做足了姿态,她,钟家的九太太,对自家二嫂十分亲近,奉承讨好,特别客气,你们也都看看,在这钟家,二嫂可是惹不起的人。
百日宴中午过后便结束了,傍晚关盼对二太太的姿态,就传到梅州城中。
许多人都想着,这不是完了吗,这下子是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啊,钟家的人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揣着袖子等着看好戏呢,她们竟然不争了,关氏这个废物!关盼正在家抱着雪团儿,钟锦下午喝了酒,这会子才起来,坐在关盼身边,和雪团儿一起做鬼脸。
关盼看着孩子,说道,“她这几日总是流口水,你瞧见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钟锦低头看了看,瞧见雪团儿粉嫩嫩的牙床上冒出来一点儿白尖尖,一点点,不仔细也看不出。
钟锦道,“应该是长牙了。”
关盼给女儿擦掉口水,然后凑过去说道,“看不出来,好像是有一点点。”
“也到长牙的时候了,你记得积玉是什么长牙的吗?”
钟锦询问。
关盼皱眉,半晌无奈道,“我也想不起来了。”
钟锦道,“积玉应该早一些的。”
关盼一听笑起来,说道,“真是我们俩把他日夜照看大的吗?”
钟锦也笑起来,没办法,确实是记不清楚了。”
两人凑在女儿面前,看她的牙长得怎么样了,也没瞧出来到底如何。
“你今日这是要做什么,我差点儿还以为咱们家多了两位圣母娘娘。”
钟锦道。
一个是二太太,被关盼称赞出来的。
另一个是关盼,她太大方了,有人抢了她的家业,她还一点都不在乎。
“这倒不是,我这叫捧杀吧。”
关盼道。
二太太这里也好,那里也好,回头出事,才会摔得更惨。
钟锦已经有些着急了,说道,“你倒是心宽,我恨不得把他们赶紧打发走了,彻底撇清楚关系。”
关盼说道,“别着急,钝刀子割肉才痛,你看二嫂那脸色,只怕整日都睡不安稳。”
在今日被关盼一顿捧之后,二太太就更睡不着了。
明知道风浪要来,而且已经近在咫尺,二太太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她做梦都担心关盼对她下手,而自己却毫无准备。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在五月中旬,衙门的主簿因为收了一家人的银子,答应替人家办事,结果事情没有办成,这回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家人二话不说,闹去江宁府,江宁府又收到了南平侯二公子的安排,于是调查从私底下转移到明面上,这位主簿被江宁府派来的人暂时关押起来,正在仔细调查。
这件事情不大不小,外人都么都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但二太太不一样,没人知道,这位主簿,是她娘家那边的人亲戚,要是真的被下狱了,她没法子跟家里人交代。
谁都没有料到,案子从这里开始,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筹一直觉得他和自家这位大姐姐,不像是一个爹生的,她太温和,很多手段也并不激烈。
但沈筹今日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大姐姐关盼,也不是池中物,她用来对付钟家这个妇人的手段,实在缜密。
她要是在南平侯府长大,必定可以跟随父亲,能够上阵去统筹谋划。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缜密的心思,白白耽搁在内宅之中。
关盼倒是没有这个感觉,她不懂兵法,她只是下意识去算计,看看如何做,才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
“大姐姐,之后的事情,我会过问的,肯定没问题,您可以放心了。”
沈筹说道。
关盼点头,“你也不别净操心这些事情,这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