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确实有些手段,一下子就戳到了陈四郎的痛处,他最在意自己的功名,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许薇很明白,一味争吵劝阻是没用的,她公爹和婆母也都是极容易被说服的。
在他们看来,只要处置好了那个没生下来的孩子,陈二郎再如何,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背后的陈家。
嫁入岳州陈家,呵,多风光的事情,那一点瑕疵算什么。
陈三叔那边请了钟大老爷去喝酒,这边媒人也很快就上门了,来劝钟大太太。
钟大太太对岳州陈家极为满意,虽说她也觉得陈家是小看了钟家,慢待了她的姑娘。
然而,岳州陈家,依旧是岳州陈家。
媒人喝了口茶,说道,“大太太,这陈家是什么人家啊,人家家里头,从前出过一位一品的文正公,现在在朝中有一位三品大员,家里头的男丁,都是有功名在身的,那是何等的风光啊。”
那样的风光,大太太确实是羡慕的,她当初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够嫁进那样的人家,可惜她没有那个命数。
“再说了,这年轻男孩子,哪里有不糊涂不犯错的,”媒人压低声音,说道,“这孩子生下来,日后肯定放在外头养着,至于那女子,呵,勾引了陈家的二少爷,做出这样的丑事,你以为陈家还能留她吗,这么个狐媚子,怎么跟咱们端庄大方,贤良慧敏的静婉姑娘相提并论,大太太,你呀,可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媒人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大太太心坎上,她最在意的事情,就是这个女人和那孩子。
至于陈二郎这个人品,她还真的不太在乎。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男人,压根就没几个好的。
陈二郎人品不好不要紧,他家世好啊。
不像姓钟的,不光人品不好,家世也不怎么样,家世和人品,只要占一样就好了。
大太太本就不坚定,说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陈家真的会如此吗,这事儿还得陈家的人说了算吧。”
媒人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大太太是最容易说服的,说道,“这是自然,大太太,我给您说的可是实话,陈家真的不是寻常人家,咱们静婉能够找到这样的人家,着实不容易,日后大郎的前程也有了着落,您说是不是,有了这么一门姻亲,日后静妍姑娘,还有两个郎君的婚事,那必定是要更上一层楼的,您数数这好处,多少人盼着呢。”
说起儿子们的前程,大太太心里头仅剩的那点儿顾虑又去了一半,说道,“到底如今,还得看陈家的诚意。”
大太太的意思,是希望陈家多出点聘礼,日后这些东西都给了静婉,她肯定能够过得好些。
静妍终于听不下去了,挣脱开姐姐,她从门口进来,失望道,“娘,您可算是把姐姐卖了个好价钱呢,我看您可是很得意的啊,陈家丁点都看不起姐姐,那样的火坑,你当是什么好地方!”
静婉沉默着,她比谁都明白,母亲确实是为了自己好,可那好,是她自己觉得的好,那好,静婉觉得万分沉重,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静妍瞪着媒人,说道,“您自个出去吧,我祖母说了,姐姐的婚事,她说了算,我娘身子骨不好,还得回去养着,您要是,去找我祖母,或者我嫂子才对。”
大太太被亲女儿这样挤兑,一时恼怒,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们又知道什么,那陈家不是寻常人家,这男人,哪里有好东西了,你看看你爹,从前在外头养女人,现在还不是在家里头养了几个妾室,身为女子,嫁给哪个男人不是一个样子,你指望男的一辈子只有你一个,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给你姐姐找个家世好的,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嫁到陈家,起码瞧着风光,不用吃苦,不像我,为了你们几个的聘礼嫁妆,我真是耗尽了心血,你们一个两个好不听我的,我生你们干什么,我还不如养几条听话!”
儿子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女儿女儿,是不把自己这个亲娘放在眼里!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她怎么能够这么命苦!静婉本来是不想说什么,她这时候上前说道,“娘,您的辛苦,真的是我们几个想要的吗,您从前不是这样的啊,何况家里头不愿意叫我嫁到陈家,是因着纳妾吗,那是人家瞧不起我,陈家再好,人家瞧不起我啊娘,之前不知道陈家的事情,便也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此事,可见陈家根本就是不把我当回事,我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苦,我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都是有可能的,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静婉皱着眉头,她确实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
二老太爷在的时候,她们是跟着老人家读书识字,学过正经道理的。
静婉把那些道理藏在心里,带着妹妹好好地长大了,并未学去母亲的心思。
很多时候,静婉都知道母亲做的事情不对,但她无能为力,她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对自己的婚事都犯了糊涂。
她心想,这都是报应,她从前就该劝着母亲的,她也有错。
大太太跌坐在椅子上,媒人在一旁说道,“静婉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二郎昨日见了我,说已经知错了,你小孩子不明白,你娘可是真的为你好啊。”
静妍喊道,“王妈妈送客,日后不许她进来!”
王妈妈瞧瞧大太太,心想这家里头也不是她说了算,扭头去送客了。
媒人低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