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榆原坡一处院门前。
车夫勒着缰绳,收了马鞭,笑着朝马车里道了一句,“两位小姐,到吕家了。”
马车里跳下来个杏眼桃腮身手伶俐的少女,少女脸颊隐隐还带了几分婴儿肥,看着分外可爱。
她嘟着嘴,站在马车外,跟马车里的人抱怨着:“我娘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给我哥哥找的那是什么人家啊……你也同我一道在马车里看见了,那户人家的小姐生得倒是好看,可她背地里踹丫鬟的那一脚,也真是让人看了心寒。”
撩起的马车车帘中便露出一张清水芙蓉不加半分粉饰的脸来,眉目如画,清丽得犹如姑射仙子下凡尘,她歪头一笑,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几乎能把人醉倒,声音更是清甜得犹如溪涧凌凌的清澈山泉水,“蕊儿,两家眼下还在相看,不就是用来互相发现问题的吗?都还没有定数,你倒先埋怨上婶子了,当心婶子以后不许你跟我出门了。”
杏眼桃腮的婴儿肥少女嘟着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显然便是已经长开了的吕蕊儿。少女气冲冲的,“才不会,我娘很是信你,但凡你肯带我出去,我娘没有不答应的。你才是她亲女儿呢!”
马车里的少女自然就是阮明姿了,她听吕蕊儿说这酸话听了两年了,根本没放在心上,微微笑了下,一撩裙摆,也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院门也恰好开了,头上簪着一根金簪子的高氏,满脸喜色的打开院门,“听着外头的动静就像你们,回来了?”
吕蕊儿迫不及待的搂着高氏的胳膊,跟她告状:“娘,你找的那个,眼下跟我哥相看的人家,是真的不行!……我们在街上遇到了那户人家的小姐,她背着人对丫鬟可凶啦,还重重的踢了丫鬟一脚!”
高氏听得皱了皱眉头,看向阮明姿:“真有这事?”
倒也不是高氏不信她这跳脱的小闺女,实在是这事不是什么小事,女儿说话又习惯性夸张,正好也听听她更为信重的阮明姿的说法。
在吕蕊儿抗议的眼神中,阮明姿对着高氏点了点头:“没错,是我们亲眼所见。”
高氏不由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先前看着也挺知书达理的,怎么私底下是这个模样。不成不成,生金是个敦厚的,这样泼辣的媳妇,他可没那能力教好她。”
若说前两年高氏还有几分看看自家儿子跟阮明姿这俩孩子有没有在一起的意愿,要不要撮合一下的意思,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这俩孩子明显是只有兄妹间的情谊。高氏也只能作罢,近期开始给吕生金相看起姑娘来。
这两年吕家因着奇趣堂的生意,还手握一成分红,也是赚了不少钱,家底很有余财,高氏底气也足了,甚至还相看了几个县城里的姑娘。
只不过总是这里那里差一点,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高氏一边发愁一边把俩姑娘接了进去。
阮明姿因着还要回村子把持质检和品控,经常是宜锦县里住一段时日,再回榆原坡住一段日子,索性就买了辆马车,这样来回也方便,毕竟钱财也不像刚开铺子那会儿那般紧手了。
阮明姿在高氏家用过饭,又跟吕蕊儿一道歇了个晌,这才优哉游哉的往自家院子走。
因着阮明姿这几年帮了榆原坡不少人家脱贫致富,一路行来,不少人都很是热情的跟阮明姿打着招呼,甚至还有往她手里塞东西的。
这一趟下来,怀里就揣上了好些东西,甚至还有一包切好片包在油纸里的酱肉。
阮明姿家的院子外墙依旧是先前用黄泥垒的,没有再扩建,但院子里头那破破旧旧的几间屋子,却已是大变样,变成了几间极为宽敞明亮的砖瓦房。
院子里的鸡窝兔窝还在,平日里阮明姿不在家时,高氏跟吕蕊儿会顺道帮阮明姿喂一下。
阮明姿就喜欢这种家里养的家畜。平日里来了兴致做个辣子鸡或者是红烧兔子肉什么的,也方便。
阮明姿顺手从鸡窝的稻草堆里摸出几个还散着热气的鸡蛋来,往灶房专门存放鸡蛋的草篮中一放,想着今儿妍妍因着在县城还有课业,没法回来,只她一个在家,晚上不行薅点院子里菜地的青菜,炒个鸡蛋算了。
她心里琢磨了会儿,自己倒是先乐了。
这会儿的心态,倒颇有些空巢老人随便应付一下的感觉。
阮明姿心情极好,吹了个口哨,从带回来的小包袱里,摸出个小小的盒子来,在手上玩杂耍似的抛了抛,拿着去了隔壁齐大娘家。
齐大娘的大儿媳小齐氏上个月生了个胖乎乎的小闺女,可爱极了。喜得齐大娘不行,天天心肝肉的喊。
小孙女生得可爱,但孙女她娘小齐氏生娃时也是遭了罪,齐大娘心疼的很,天天变着法子给小齐氏熬些滋补的东西,小齐氏吃了一个月,跟吹气似的涨了起来。
今儿正好是小齐氏的闺女灵灵的满月礼,阮明姿虽说没特意算过,但也早就备下了祝贺灵灵满月的礼物。
齐大娘心疼小齐氏,非要让小齐氏做双月子,不让她起来。小齐氏这会儿头上包着包布,怀里抱着闺女灵灵,靠在床上,神态安然又幸福。
“给你跟灵灵的。”阮明姿把盒子递给小齐氏,小齐氏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银镯子,古朴得很。
小齐氏当即笑了开来:“我竟然也有?今儿来的客人全是给灵灵的满月礼。”她倒也不是吃灵灵这小丫头的醋,只是阮明姿竟然还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