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这一胎若真是个皇子,日后必是太子,有了这个孩子,谢家至少好保三代富贵,是以冯氏顾不得马氏在,又问洪妈妈道:“若是我没记错,娘娘的产期还有十来日呢,怎么今儿就发动了?哪个来说的?圣上可说什么了。”马氏也顾不得叫冯氏抢了话,叫两个小丫头扶着,不住地点头,道:“是了,是了,你快说。”
洪妈妈这时也喘过了气来,回道:“是圣上身边的如意内侍,立等着接夫人与世子夫人进去呢。”冯氏正要唤小丫头扶着马氏去换衣裳,洪妈妈又道:“如意内侍传了圣上口谕,说这是母亲去陪女儿,不必拘礼。”
马氏听说,忙与冯氏道:“你瞧瞧我头发可乱不乱,脸上可脏不脏。”冯氏盯着马氏瞧了瞧,叫小丫头取了抿子来替马氏抿了抿鬓发,又俯在马氏耳边道:“您眼睛有些红哩,若是圣上问着,您就说心疼殿下。”马氏哎哎连声,又把冯氏看了看,看冯氏倒是头脸衣裳整洁,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婆媳两个相互扶持着走到福厚堂,果然看着谢逢春立在堂中,面前站了个内侍模样的少年,正是如意。
如意听着环佩叮咚,转过来看着一群丫头簇拥着个两个夫人模样的女子走了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另一个五十出头的模样,鬓发发白,俩个都是脸带焦急之色,知道是承恩公夫人与承恩公世子夫人,忙过来见礼。冯氏忙叫人扶着,又问道:“内侍请勿多礼,我们是这就走吗?”
如意哈了腰道:“是,圣上怜悯殿下,这才使奴婢来接两位夫人,外头宫车候着呢,夫人请。”退开两步,看着马氏与冯氏两个走过立时跟上,谢逢春将他们直送出门去,一路上还道:“夫人,夫人,多照看着些。”
若是平常,马氏要听着谢逢春叫她多照应旁的女人生的孩子,早一口啐了上去,可这一回玉娘生的是谢家一家子的前程,马氏忙不迭地答应,又道:“那孩子是我的心头肉,便是不用你说,我也会的。”说话间已到了承恩公府门前,婆媳两个不及再与谢逢春说话,登上宫车就往未央宫去了。
又说即是宫车,又有如意坐镇,亮的是前殿的腰牌,自能直驶入未央宫,径直到了椒房殿前。宫车停住,宫人们将婆媳两个扶下车,马氏已吓得有些儿腿软,将两只手牢牢抓着冯氏的胳膊,颤了声道:“我的儿。”虽马氏平日不将冯氏看重,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地要向冯氏讨个主心骨。
宫人们听着这句,自然以为马氏唤的是玉娘,就有个圆脸的宫人上来劝道:“夫人,殿下无事,只是殿下在里头喊了您,圣上才请了您来。”马氏听着玉娘喊娘,正要说话,只觉着衣袖叫冯氏一扯,就把袖子一举,将脸遮住,呜呜咽咽地道:“我的儿,你要好好的啊。”一面而叫着,一面儿叫宫人们扶持着进了椒房殿侧殿,玉娘的产房就设在此处。
马氏与冯氏两个一踏进侧殿,就有两个宫妃装扮的妇人接了过来,走在前头那个三十出头年纪,生得眉目艳丽,一身的锦绣绮罗,正是高贵妃。落后她半步那个,年纪更大些,面目秀丽,却是从前的窦充容,如今的窦淑妃。
高贵妃倒是懂事的,她如今即以玉娘为尊,便肯奉承马氏,看着婆媳两个踏入偏殿,忙与窦淑妃两个过来把马氏与冯氏接了,还轻声道:“圣上在呢,快去请安。”说了,向身后递了个眼神。
却是玉娘发动得忽然,起先还好好的和乾元帝说话,讲着景宁与景琰两个闹的小别扭,正说得喜欢的时候,忽然就倒了下去,亏得乾元帝就在身边,忙扶住了,不待他动问,玉娘已是嚷起了疼,额角冷汗涔涔而下,直将乾元帝唬了一跳,抱着玉娘命宣御医。
因着玉娘怀相一直不稳,是以入孕八月之后,楚御医便在后殿的厢房处日夜待命。听着乾元帝宣召,提了药箱子赶了过来,只一看玉娘面色就道:“圣上,殿下这是发动了。请将殿下挪入产房,速宣产婆。”
乾元帝自是准奏,亲自将玉娘抱入已备得的产房,想了想,又觉着有经过事的妇人在好些,便使人传高贵妃同窦淑妃两个来。
高贵妃与窦淑妃两个虽是性情不同,可都是乖觉的,听着乾元帝宣召,两个几乎是一块儿赶了来。窦淑妃因知景宁景琰两个与玉娘亲近,怕他们年纪幼小,叫妇人生产之事吓着了,更将柔嘉也带了来,叫她带着景琰玩去,自家与高贵妃一块儿,陪着乾元帝等在偏殿外。
冯氏顺着高贵妃目光所指看过去,果然见乾元帝负手立在门前,忙扯了马氏过去请安,婆媳两个双双在乾元帝面前拜倒,乾元帝见是马氏,眉头不由一皱,将跟在马氏与冯氏身后的如意瞧了眼,还是道:“夫人缘何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言毕,伸手虚扶了扶。
原是他听着玉娘在里头喊了声爹,又叫了声“娘呀”,这谢逢春是个外臣,进不得内宫,见些个女眷倒是无事,是以便下了旨,叫请玉娘嫂子与娘亲来,却忘了如意不晓得玉娘出身,请来的是马氏,只到了这个时候,倒也计较不得。
马氏战兢兢谢过,又颤巍巍立起了身,竖着耳朵往房内听,却是鸦雀无声,脸上也有些白了,将冯氏的手紧紧抓着,又把乾元帝看了眼,壮起胆子道:“殿下,殿下怎么没声了?”
乾元帝身旁的昌盛瞥了眼乾元帝,忙过来答到:“夫人放心,里头守着宫内千金科第一个人哩。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