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走前几步,从弩机手中穿了出来,微微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有个人在你们手上,劳烦副帮主把人好好儿的还了给我们,我就放你们过去,你看如何?”海都的语气仿佛穆森不过是去牧人帮做客,时间搁得久了一点罢了。只是听在储芳耳中却是惊雷一般。那女鞑子昨夜摔下了断崖,自然是凶多吉少的,如何交得出去。
储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个性子直的,只觉得那个女鞑子死了,这些鞑子比如不会放他们过去,悍勇之气上来,喊道:“哈哈,要那个女鞑子么?”下头的“她已经摔成一团肉酱,”还未出口储芳已然截口:“她是在我们手上。你想要她?倒不是不可以商量。只不过我信不过你们。我们把人交给了你,你出尔反尔,我们岂不是上了你的恶当。”
海都将手向着身后一划,神机营的弩手们立时将神机弩收了起来,同时后撤了两步。海都微微笑道:“这番诚意,副帮主可看见了么?”储芳看着弩手们整齐划一的举动,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要是叫这个鞑子知道那女鞑子已然死了,再无顾忌,只消一声令下,自己这些人只怕没一个逃得过去。
储芳皱眉想了想就道:“我也想将人还了你们,只可惜她人同我们帮主在一块,我做不得主。”海都听了,叹息道:“副帮主当我是瞎子呢。”储芳听说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就转头去看白兰。白兰身上穿着穆森的制服,正缩在一块岩石后头,一片衣角正搭在外头,想是那鞑子看着衣角没见着人,只以为是穆森。
海都看着储芳沉默,又退回弩机手身后,手一扬,又是一排羽箭飞蝗一般射来,又有几个躲得不谨慎露出些身子的叫羽箭射中。储芳看着又倒下几个弟兄,眼角也险些瞪裂了,只在神机弩的威力前不敢轻举妄动。海都轻笑道:“副帮主不如再想想?”
还不待储芳想明白,那柯松许是昏了头了,竟是过来笑道:“副帮主,我们海都海大人从来言而有信。只要把那穆森格格还了我们,我们海大人自然放你们一条生路,再不会食言的。”柯松话音未落,牧人帮处怒骂的声音已然此起彼伏。
储芳看着牧人帮帮众群情激奋,想了一想先是走在白兰身边,蹲下身道:“白兰妹子,我只问你,你可恨那柯松不恨?”天狼之所以会落在清廷手上,都是叫柯松出卖了。若是天狼不曾落在清廷手上,自然也不用劫法场,更不会把穆森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带回来。若是没把穆森带回来且不说孟翔,苟平不会死,天狼更不会堕下山崖,凶多吉少。所以牧人帮人人把柯松恨毒,白兰对天狼情根暗种,更是把柯松恨得切齿,听着储芳问话,咬牙点头。储芳又道:“若是能杀了柯松为帮主报仇,你愿是不愿?”白兰道:“只要能为帮主报仇,叫我做什么都使得。”储芳看着白兰,心中虽有些不忍,可想着剪除叛徒,救下牧人帮其他弟兄,也只好委屈她了。
白兰听着储芳在她耳边的吩咐,脸上一片雪白,把嘴唇咬出一道血痕来。储芳见白兰不肯答应,又劝道:“你要不肯答应就罢了。我们总是同进退的。叫你一个女孩子孤身犯险也原是不该。只可惜不能杀了柯松为帮主报仇。”最后那句话正切中白兰心思,白兰咬牙点了点头。
一旁的有个叫薛震的于心不忍凑过来道:“副帮主,鞑子也不是傻子,也不是那样好哄的,若是那鞑子要白姑娘说满人的话,可怎么哄得过去?”储芳这里还没说话,白兰已经道:“不要紧,你们捆了我,在我口里塞了东西,若是他们定要我讲话,我只呜呜几声也就是了。”薛震见白兰自己答应了,又知道储芳为人严厉也不好再说,只得退在一边看着储芳把白兰捆了。
那头海都等了会,正没了耐心,忽然见牧人帮那个副帮主扯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身影纤细,身上正穿着血滴子的制服,叫绳子捆得粽子也是,一头青丝散乱,遮着脸,离得远也瞧不清容貌,可看身形轮廓,分明是个女人。海都扬声就问:“穆森,你怎么样?”储芳心头一紧,握着白兰的手也用力了些,白兰吃痛,呜呜了几声。海都皱眉道:“尊驾也是一帮帮主,这样为难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你若答应我的话,就放了她,叫她自己走了来,我们不过来就是。”
海都话虽这样讲,心上对那女子是不是穆森还有几分怀疑。他同穆森少时见过几回,而后一别数年,再见不过匆匆数面,却也知道穆森性子极为倔强,叫人扯了几把就痛呼出声的,不大像她的性情。只是这穆森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然要带回去的,所以也肯交容易。不想那牧人帮副帮主竟是哈哈笑几声道:“哪里有这样容易。你要这个女鞑子也容易,把这个狗娘养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兔崽子交了我们处置。”
柯松正陪在海都身边,忽然听着这话,脸上顿时没了人色,颤声道:“你这个反贼,不要妄想!我对大清忠心耿耿,天日可鉴,海大人爱护手下,绝不能答应你这样无理的要求。海都听着储芳的话,歪了头看着柯松,又听柯松说完了那些话,脸上一笑,点头道:“你说得很是,我待我手下向来爱护。决不能拿了他们去做交易。”柯松听着海都的话,才送了一口气,就叫海都一把拎到身前,往地上一掷,不等柯松反应过来,海都的一只脚已然蹋在了他的背上,弯下身道,“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