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卿定定地看着她。
久到乔明瑾觉得那厮不会回答了。才听他说道:“我信你,就跟信我自己一样。”
乔明瑾有刹那的错愕。
什么时候她竟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你没开玩笑?”
“我像吗?”
乔明瑾听完不语。
两人皆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乔明瑾抬头看向他,没想到那人还定定地看着她。
乔明瑾目光闪了闪,略偏了偏头,说道:“我如今看了这些帐册,又揽下帮你做内帐的活,你难道真不担心?”
周宴卿往椅背上靠去,伸了两下懒腰,道:“我说过了,信你跟信我没什么区别。这都拿过来了,你不是也见着了?我可没藏着掖着。为了方便你核帐,往年的一些帐册我也都带过来了。这些够你忙活一段时间了。以后拿到帐册我就给你送来。”
乔明瑾点头。
亏他想的周到,拿来往年的帐册,不然不说做内帐,只说核对,没个比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刚翻了几页,挤做一堆的繁体字看得乔明瑾眼冒金星。她还得把那些数字换成她习惯的符号,这跟再翻译有什么两样?
乔明瑾抚额。
周宴卿看她眉头紧皱,道:“帐房的水平参差不齐,你就凑合着看吧。也不急,慢慢看。”
乔明瑾头也没抬,道:“下次来给我带几刀宣纸来,再备几支细细的毛笔,纸不须多好,能写字就成。笔也不要多好的,但一定要细。”
周宴卿点头应了。这对他来说哪是什么要紧的事?若是在城里,吩咐一声,一柱香都不到,立马就有人送过来了。
这老远老远的,就是不方便。
这一趟来。周宴卿除了给乔明瑾带来帐册外。还给乔明瑾带来一张房契。
一进半的院子,一间正屋,左右厢房,共六个房间,两个耳房。前院加后院有半进。有厨房有水井,还有个门房,可住人。
院子是不敢想的,也没什么景致,只说院内种了两棵小石榴树。杂草可能也有一些。旁的就没了。
小是小了点,不过据说离书院很近。
附近住的都是读书的人家。安静,没有小商小贩从早到晚的吆喝。
房价也不便宜。一进半的屋子,要了整一千两,还是现银。
这还是对方看在周六爷的面子上,好不容易拿到的。
将来若是真的要搬到城里,若觉得离街市太远,以这个价钱换到内城还能换个更大的房子。书院周围也不愁卖不出去。
青川城里的书院都集中在外城,为了求个环境清幽。各书院倒联合起来,让各小商小贩退了一箭之地。
极适合读书人买来或是租住。
历来有钱读书的人,家境都还过得去。其中更不乏富得流油的富户乡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公子们,自是不愿住书院那种大通铺,更愿意在外求一个小院,享受家奴丫头的服伺。
故书院外的房子,又小且价贵,但好在也不难出手。
乔明瑾把房契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才叠了起来。
又有产业了呢。
前世攒钱买个公寓千难万难。一生的梦想也就想混个有钱有房有粮。
乔明瑾有些感慨。
感谢未及出口,周宴卿就道:“可别。对我来说,这不过举手之劳。再说我可不是免费送的。下次分红时,会从里面扣除。我记性可好着呢。”
乔明瑾朝他笑了笑,把它拿起朝他扬了扬,才仔细收在荷包里。
周宴卿走后,乔明瑾一头埋在帐册里,很是忘我。饭也不煮了,家事也不做了。
好在明琦这次来,也不急着走,倒解了她的困。
乔明瑾自拿到帐册后,在家里埋头苦算。除了工坊一天去一趟,外头的事倒是一概不知。
岳家那头,忙完了农忙,吴氏便闲了下来。
当然从农忙开始,她也闲得不行。但人家却不那么认为。
农忙没过几天,吴氏似又活了过来。岳仲尧走后,对于岳仲尧带给他的闷气,也渐渐消散。儿媳是别家的好,儿子总归还是自家的好。
儿子没什么错,错的是引着儿子犯错的人。往村外通行的小路,吴氏都恨不得拿铲子铲上几车土填平了算了。
也省得有人走,还要让她听到那个女人活得好好的消息。
吴氏去了两趟青川城,柳氏倒是见到了。只媚娘去了两次都没见到。柳氏只说她女儿到外面揽活做了。
吴氏喜得连声夸。
揽活做好啊,多挣几个钱,嫁妆才会越丰富不是?那带到她家的还会少了?
头一次来柳氏对她很是热情,拉着她说着两家儿女的亲事,又照例提起她那个待她如何如何如珠似宝的男人。
又说死去的相公如何如何疼宠两个孩儿,多么多么不舍得母子三个吃一分苦……若是他还在,女人找个城里殷实的人家,儿子读书用功,科举有望,该是多让人艳羡的事?
怎奈上苍不公。
泪水横流得让素来硬心肠的吴氏都悲切了几分,让她听了都觉得他那乡下儿子不该换了人家城里顶梁柱的一条命。
真真是造孽啊。
这债如何能不还?
可第二次待她拿着乡里做的小食,大包小包再去的时候,那柳氏……怎么瞧着好像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再不拉着她的手回忆往昔不说,还不那么急切了?她女儿又大了一岁,反而不着急了?
吴氏一向觉得她看人看得极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