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向帕加走去,她伸出手想将帕加扶起,却被小男孩抽在手掌上一把打掉。
梁小夏皱了皱眉。
帕加卧在草地上,双腿瞪着地面,不住地踢腿,要离她远些,小脸上涕泪纵横,尖锐的童音对着梁小夏喊叫:
“别碰我!你杀了爸爸!你杀了爸爸!你是魔鬼,恶魔!”
特属于孩童高亢尖利的嗓音几乎穿破耳膜。梁小夏的双耳动了动,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
“你是恶棍,强盗。带来瘟疫的不祥,杀人魔,冷血的刽子手!你给我滚,滚!我不想看到你!杀了爸爸,杀了那么多人。你也要去死!去死!最好被烈焰焚烧,被太阳烤干!滚回地狱,和你那些肮脏的同胞作伴去!”
帕加双眼通红,恶狠狠瞪着梁小夏,抓起一块石头,对着梁小夏丢过去。恶毒的话语从嘴里源源不断涌出。他五岁大的心灵,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自己所说出词语究竟包含多么深的职责,只是将这些街头巷尾听闻的脏水一股脑倒出来。泼在梁小夏身上。
梁小夏吸了一口气,又无奈的叹了出来。她没办法放下身段,和一个孩子计较,也不会那么好心地去开导帕加。她也不能给自己开解,向帕加灌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这种会将小孩心灵染黑的话。
不论怎样,她的确杀了帕加的爸爸。曾经卖过她好吃的蛋糕的大叔。
帕加声嘶力竭地吼叫,又哭又喊,小小的身子经不住自己乱折腾,最后终于累了,昏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身边已经没人了。
大火还在燃烧,周围的烟浓得呛人。帕加重重咳嗽两声,看着离着他不远,烧得焦黑的尸体,再无法辨认出父亲的身体是哪一个,悲从中来,又开始小声抽噎。
哭泣声震动了什么,帕加的脚踝突然被顿住,一只手臂握着他的脚,是趴着离他最近的一具活尸,身上的火焰还没熄灭,脸烧得看不出样子,看身上的衣服,依稀是个肥胖的中年女子。五指像钳子一样,箍得他疼痛难忍,帕加惊惧大叫,却阻止不了对方将他向拖入火从的决心。
“放开我,放开我——”
小男孩双手揪住草皮,身子在草地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无论是在城里逃跑的时候,还是躲避强盗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恐惧过。
火焰离他的脚尖只不到一米了,鞋子被扯掉一只,身上着火的活尸好像在对他笑,又好像在对他哭,蒸腾的热气吹在他脸上,直接烤干了他还未流下的和已经流下的泪水。
死亡,近在咫尺。
寒颤传透帕加全身,他更加剧烈地挣扎扭动,企盼着有人来救他。
火焰终于传到帕加身上,他的裤子着火,衣服连着皮一起焦糊,帕加疼得满脸泪,依旧挣脱不开和他一起燃烧的活尸。
火舌舔舐着帕加的腿上的皮肤,向上蔓延,一寸寸挖开他的皮肤,蒸干他的血液,他咬不住牙,大声尖叫着,后悔万分。
一支银白色的羽箭从他头顶钻过,一箭正中了他被钳住的脚腕,帕加觉得脚上陡然一松,使劲向前滚。
是精灵小姐姐。
梁小夏也吃了一惊,她去附近寻找没被污染的干净水源,没想到还会有没死透的活尸对帕加下手,不再犹豫,一箭加一个小水球术,浇灭了帕加身上的火。
“刺啦——”
水火相交,激烈的白气从帕加身上蒸起,急急被梁小夏抱在怀里,靠在她温暖的有淡淡香味的胸口,帕加突然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
梁小夏哄小孩很有一手,在森林里度过的好多年,都得哄泥球和千鹤小朋友,她声音轻柔地拍着帕加的后背,一点点撕开他腿上已经被烧得贴肉的布,听到怀里的小人人发出一阵阵抽气声,不自觉地将动作又放轻了一点。
火焰穿透了他的腿,左腿严重,右腿情况稍微好些。外皮烧得发硬发白,一些地方冒起红白相间的血泡,梁小夏净手过后。给帕加的腿上先消毒,又抹上厚厚一层绿色的药膏,最后等药膏变得像一层暗绿甲壳结痂在他腿上,才分别多上了两种药,最后将帕加的腿用绷带层层卷好。
“小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帕加将脑袋整个缩在梁小夏怀里,双手揪着她的衣服,像一只可怜的树袋熊一样。抱着梁小夏,很小声一遍一遍地念对不起。
梁小夏顺着帕加后背,帮头发纠结的小朋友整理本来就有点自来卷。折腾许久后更脏得结块的头发,语气轻轻的:
“其实…你自己清楚,你父亲已经死了。只是你心里,不愿承认罢了。”
帕加点点头,拱在梁小夏怀里。没再说话。
梁小夏看了一眼身后,躺在元素使仆身上的父亲玛塔基尼。两天坚持不断地喂药,他全身的黑气散了一半,可光明治疗药剂、恢复药剂都用了个干净,得不到后续治疗,父亲会陷入危险。琥珀的翅膀也折了。梁小夏只能粗糙地包扎,然后每天以自己为基土,催动绿色生命雾气成长。再分出生命雾气滋养一队伍的伤员。
“好了,包好了。再养一养,恢复得好,说不定不会留疤。到时候姐姐给你买点心吃。”梁小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剥了皮塞入帕加嘴里。口腔蔓延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