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别人死,是最能使我们感到充满生命力的。那是生命的感觉——感到我们还留在世上。
——《一位女士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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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将法唱音节融入话语中的法师!
梁小夏才觉得冰川的话语音调有些奇异地高,还未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变了音调说话,蓦然被穿过整个房间的闪电吓了一大跳。
冰蓝色中夹着紫色电弧,闪电毫不留情地裹在冰山身体上,爬满蓝发精灵全身,炸开他的皮肤,烧断捆缚冰山的绳索,电得冰山身上冒起带着焦臭味道的黑烟,令人作呕。
对他出手的亲姐姐冰川见此,不仅没停手,还加大了力度,蓝色眼眸中仿佛落下了一层寒霜,隐约透着白色,仿佛煮过的鱼眼珠,没有一点光亮。
“冰雪世家的纯粹,永远不能被玷污。转化成黑暗仆从匍匐在别种生物脚下,是冰山的耻辱。作为他的姐姐,我没有阻止他被利用,本就是过错,所以我更不能让这种错误继续延续。冰山若不能复活成为纯粹的冰山,我宁可他就这么死亡。”
冰川的脸上,没有半点动摇之色,心智坚硬得令梁小夏感到害怕,脊背后升起一股寒战。
梁小夏第一次反应不及,第二次听到冰川开口,急忙将泥球拥在怀里,生怕她再发出个什么法唱术误伤房间里的人。
雷诺有自己送的铭文装备。自己也因为自然融塑晶石,对各类法唱术几乎完全免疫,可泥球只是个单纯的没有什么防备的小姑娘,穿着治疗师最常穿的白色法袍,看着美丽圣洁,可没有任何防御功能,她若被误伤到,根本无法抵抗。
“夏尔,注意,冰山的意识封印解开了。”
镜月一提醒。梁小夏急忙去看倒在地上的冰山。
冰山那双和冰川相似的蓝色眼眸果然已经恢复清明。他望着向自己出手的冰川,一身皮肉都被电得焦糊,身体不停颤抖。可眼睛里全然是看陌生人的神色,在最初的一瞬间迷茫后,立即戒备得要跳起来,完全没有想起来亲人的意思。
“你是谁?这是在哪里?”
糟了!梁小夏一听冰山的问话,立马意识到。他绝对是死定了。
冰川听到问话,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双眼瞳仁几乎转成完全盲瞎的蛋白色。她左手伸出抬高,又一道火舌喷向冰山。
是双手法术!
梁小夏心中暗暗吃惊,左右手同时施放两种不同元素体系的法术,难度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般容易。大多数法师穷其一生,即使到了五阶六阶,大面积杀伤法术挥手即来。也不能左右手同时施展一个简单的寒冰术和小水球术。
那不仅是一个意识思想分成两半同时使用的问题,需要连带身体,甚至法唱者的施法本能都非常习惯同时施法,还必须协调好体内有可能发生冲突的两种法唱术,在其中找到不发生爆炸的平衡点。才有可能成功。
冰川仅凭这一个技巧,就可以当之无愧地坐稳西晶年轻一代中法唱第一人的位置。更不要轮她施展的还是闪电术和火舌术两种本来个体施法技巧就非常难的法唱术。
冰川左手闪电。右手火焰,不到十秒钟时间,就将冰山烧成灰烬。
梁小夏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姐弟相残,看着冰川冷艳的脸,眼眸不眨地焚烧自己的亲弟弟。她本应为冰川的实力突出而感到高兴,高兴自己又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紧紧将泥球埋在自己怀里,单手遮住泥球的眼睛,不让天真善良的她看到眼前的一幕。
这是第一次,她亲眼看到精灵的死亡。
冰山在她眼前化成焦炭,化成飞灰,几乎什么话,都没有来得及和他的姐姐倾诉。冰山死亡所带来的震撼和麻木,远超过面对人类死亡时,她心中的麻痹。
原来,精灵也会死,会倒在威力强大的法术下,精灵的生命同样脆弱。更何况,冰川还死在不仅是同胞,还是亲人的手下。
潜意识里,梁小夏并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仿佛遮住了泥球的眼,就能遮住不想面对现实的自己。
她的心中,也暗暗肯定了一个想法。冰川可以作为互相尊敬合作的盟友,却永不可能被她接受为朋友。
她无法理解冰川为了家族纯粹与荣耀处死亲人的行为,可放弃家人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都让她打心底无法接受。
“那是什么?”
雷诺的金眼死死盯着从冰山身体中钻出的几条黑线,还有黑线拱卫的一条灰色细线,捻成一股在房间内游动,似乎想要寻找窗户逃出去。
“西西弗斯!”
几条黑线,梁小夏一点都不陌生,她杀死人鱼族族长欧西里斯时,就见到过他身体里钻出的黑色细线。若她猜得没错,西西弗斯就是通过这些线,潜移默化地控制自己的棋子,为自己所用的。
不定更是关键,梁小夏右耳一阵阵发热,她有预感,自己若能看破灰色细线的秘密,就能够找到消灭西西弗斯的方法。
毫不迟疑地抓出时俟,梁小夏什么话都没说,在狭小的范围内拉弓对着黑线就射,“铮”地一声,几只翠绿的箭羽小鸟从弓弦上飞出,鸟羽扫过的地方,黑色细线纷纷断裂破散。
灰色细线见状,逃得更加拼命,细小的线在所有人头顶快速游动,疯狂想要找个缝隙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