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流水,诞生于水草间,鹅卵石缝中,蜿蜒着积聚淌向远方,或消失在溪流中,或融汇成大海。麻木者乏味于其重复与浅薄,深沉者感动于其漫长而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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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夏走进白弦塔顶的房间,拨开眼前的长草,一脚踩进了水里,低声惊呼起来。
哪里来这么多水?
平静的水面上,浓密的芦苇一丛一丛,短统靴里瞬间被灌满了水。铺面而来的雨水气味,震得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二步迈出踏空,她差点跌到水中,满屋子的水毫不客气地浸泡到她大腿根,顺着衣物向上蔓延。
什么时候这里又有了水下台阶?
梁小夏皱了一下眉头,远望由铭文阵托着,悬浮在水上,倒影清晰映在水面的暗蓝色水晶棺。
不用说,又是镜月搞的鬼。
再转头,她就看到了一直在自己身后的镜月。
他坐在自己曾经坐过的小船上,穿着自己以前见过一次,华丽精致到极致的上古精灵服装。眉毛浓密整齐,四只长耳朵远看起来像要带着思想飞翔的轻盈翅膀,黑色短发也配合着轻轻翘着,还有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锁骨的衣领。
他脊背挺直,下巴微仰,一双蓝而深邃的眼睛向下望着她。
琥珀钻在镜月怀里缩成一个团,翅膀收起。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甩着尾巴,修长洁白的手指缓慢划过她光滑水泽的毛皮,指缝间钻出几撮蓬松的猫毛,使琥珀不自主地,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破风箱一样满足的声音。
那双手,真是好看。
此刻,“完美”一词,就是为他而生的。
他,就坐在那里,等她。
小船飘飘荡荡的。圈出一片片涟漪,在铭文制造的光照下,向她波动而去。
梁小夏的心。莫名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想要跳出来。
“琥珀,过来。”
梁小夏耳朵尖抖了一下,和镜月站在一起,她总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之前盘算好的说法。见到镜月的脸后也莫名心虚起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琥珀不太乐意地从镜月怀里跳了出来,她不喜欢水,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船头,后退两步纵越,跳到了梁小夏肩头。她最喜欢的位置。
琥珀毛茸茸的脑袋在梁小夏头上蹭,大翅膀伸展开几乎两米,用力忽扇忽扇。压得梁小夏的身子瞬时垮了下去,膝盖打弯差点滑倒在水中。
“好重,琥珀!乖一点不要乱动,我快被你压水里…琥珀,你该减肥了!”
琥珀的大翅膀仍旧不听话地扇动。飞猫双爪扒着梁小夏的头,惊恐地看着离自己很近的水面。叫声也尖锐凄厉起来,指甲从肉垫中刺出,瞬间抓破了梁小夏肩头的衣料。
缩在镜月怀里的时候,琥珀像只几个月大的小狗,实际上已经长得有半个梁小夏那么大,算是进入少女期的大猫了。
梁小夏有些烦恼,琥珀等到成年时,会长得跟小马驹一样大。虽然梁小夏也很期待骑在琥珀身上在天空飞翔的一天,可在那之前,她会被琥珀小山一样的身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梁小夏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荒芜的沙漠中,琥珀巨大的身躯压在她背上,狮子头大的猫脸狞笑着,瞳孔缩得只剩一条缝,四只脚按着坐在梁小夏身上,尾巴缠在她腰上。
自己只得痛苦得一步一步挪动,佝偻着身子背着琥珀艰难前进。
这到底是窥测到的琥珀的想法,还是自己的幻想?
梁小夏惊出一身冷汗,她难道还有成为猫奴的潜质吗?
镜月眼里噙着笑,从船上站起,一手抓着梁小夏的衣领,一手抓着琥珀脖子后柔软的皮毛,将两只闹腾得要翻天的动物提溜起来,放在船上。
梁小夏坐在船上四处张望,本来挺大的房间里变得像个湖泊,大片芦苇荡生长起来,将房间也割得一块一块的,她的床、衣柜、写字桌,都不见了,除了水,还有水。探出头向水里看,她甚至还看到两尾大鱼,摇头摆尾贴着船尾钻向船底,吐出几个泡泡,在水面破开。
明明两个月前还不是这样子的。
“镜月,房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我记得,咱们好像没有得罪过海神。”
她是没得罪海神,只是近期和某个其实很小心眼的上古精灵闹得不太愉快。
“森林雨季的时候,你转运了大量雨水进来。二号水库还没有修好,就暂时贮在这里了。”
镜月很无所谓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骗鬼去吧!
梁小夏内心顿时愤怒了。镜月建立白弦塔和下面的贮水设施,一共只用了三个月。小小的二号水库都过了快两个月了,能难倒他?
八成是上古精灵又抽什么疯,想要感受在水上飘荡的生活,或者只是单纯地报复她,给她找麻烦,看她生气的样子寻开心。
“嗯,你想的不太对…”
镜月突然贴近梁小夏,鼻尖几乎都快碰到她的额头。双手伸出,抱起她的身体,一下子扔进船外的水中。
一瞬间天旋地转,梁小夏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扑通一声后背落入水中,砸起很高的浪花,咕嘟咕嘟呛了两口水。
“这才叫欺负你寻开心。”
镜月胳膊撑在船头,声音轻轻地解释到,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可恶,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