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苹果酒常带木桶的味道,太阳里也有黑点可以看到。
——海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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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人坐在高热的岩浆中,没什么反应,他早就习惯了因加穆尼中热得人连理智都难以保持的温度,可他不习惯保持坐着的姿势抱着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小时的女精灵。
对斯特洛尔来说,近距离地看着异性生物安详甜美的睡姿,或是被枕着胳膊,或是被一双柔软的小脚丫蹬在腿上,都是让他觉得非常陌生与紧绷的经历,很难适应。
“天龙,我从没见过你受那么重的伤,若不是你的气质太过特别,我还以为你被哪个无名小卒干掉了,偷了你的盔甲穿身上。说说,怎么搞的?你背上那个小喽啰一样的家伙又是谁,弄伤你的人吗?”
斯特洛尔头上的粉红片微窘地抖了抖,声调却是如常,带着低沉沙哑的,醉醺醺的味道。
“一个意外而已,和他没关系。”
天龙淡淡地一笑,手指摸过梁小夏的脑袋,顺着她柔软的长发来回抚摸。梁小夏在他手底下咕哝了一声“镜月,别闹”,又向斯特洛尔怀里缩了缩。
看来,这“意外”八成是和他们面前的小精灵有关系。
斯特洛尔心里了然点头,嘴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哦,我们不是朋友吗?在朋友向你表示关心的时候,你应该积极配合,把肚子里的苦水吐出来。”
天龙看了斯特洛尔一眼,明白这个蜥蜴人爱好挖掘别人秘密的毛病又犯了。他依旧用温和的语气说话,说出的句子却是斩钉截铁地将他们的关系画上句点:
“你和我不是朋友,我没有朋友。”
“好吧…好吧…又是什么你的主人不需要朋友,朋友会妨碍你什么的那一套。可真的听你说出来,我还是挺伤心的。”斯特洛尔无所谓地耸肩,“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精灵?你不是没有朋友么?”
“她…”天龙脸上的表情完全柔和了下来,替睡熟的梁小夏拉上快掉下来的衣领,挡住小精灵纤细的锁骨,双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
“她不是朋友,她是我的家人。我们将会依偎在主人的脚下。陪伴彼此直到永生。”
斯特洛尔一窒,这个男人优秀得体的样子,看得即使身为同性别的蜥蜴人。他都有些心动。呵呵,自己怀里的小精灵,迟早有一天会爱上他的——若没有她口中的“镜月”的话。
“这么说,你是来取‘那个东西’的?过这么多年,你的主人终于按耐不住了?”斯特洛尔问。
“主人已经封神。他需要‘那样东西’,所以我们回来了。”
天龙眼中蔚蓝的光一瞬间黯淡下去,抽回搭在梁小夏头顶上的手指,沉默不语。
……
梁小夏的脑袋有点疼,胀胀的,麻麻的。意识从黑暗中逐渐恢复。她的眼睛在眼皮底下轻轻转了转,没有急着睁开,依然保持熟睡的姿势与呼吸节奏。
她不着急。慢慢梳理着混乱的,有点断片的记忆,同时侧耳倾听,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
梁小夏记得自己喝了瓶酒,记得自己遇到一个很话多的蜥蜴人。还射中了很多秋天成熟的水果,摘了一大筐果实……然后。她的记忆不能再给她提供更多信息了。
智慧之脑在炎热的地狱中不停罢工,集中注意力这种在往常极简单的小事,放到因加穆尼,她却有些应付不来。
“所以,夏尔杀了疯狂大君?”
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近处响起,声音中略微有些诧异,尾音轻轻扬着,像鸟儿飞向空中的瞬间展开的白翅膀。
“嗯,我们都看见了。禁断之门挡住了很多光线,到最后几乎只能看见两个影子。可她的确杀死了九狱中的第四位,唯一非魔鬼的异族大君。看样子,这两个精灵还是有过节的,因为在打斗的中间,她们几乎没有停止过对话。”
斯特洛尔有一点没想明白,疯狂大君的尸体哪儿去了?为什么被杀死后,她的尸体就不见了?
“这样啊…看来,她在我面前,还是有所保留的。若她有杀死疯狂大君的实力,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主人选她做总队长的意思,是正确的。”
天龙没有嫉妒,也没有落寞,语调中甚至有点兴奋与自豪。
“你可真是个圣人。”斯特洛尔没脾气地讽刺一句,又继续他之前的话题:
“疯狂大君,在耀之圣战进攻地狱时,作为一个极稀有的叛变原种族,加入恶魔军团的精灵,本身的过往就很值得人寻味。我不清楚她举起手中的武器,杀向族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但是很多参加过抵抗精灵军队的恶魔们都曾告诉我,疯狂大君在杀精灵的时候,常会神智错乱,之后紧跟着就是不分敌我的大屠杀。其恐怖程度,直追咱们的‘魔王大人‘。
若背叛的代价就是如此,显然她支出了好几倍的利息,并最终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一个活了不到一百年的精灵,会认识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耀精灵疯子?
天龙,你说所有节点的关键,会不会是在她口中那个叫做镜月的家伙上?哎呀呀,要是能知道镜月的全名就好了。耀精灵们的历史,总是会写在名字里的。”
斯特洛尔的舌头在空中不停地抖,兴奋地双眼不停地转。他想了解更多,想知道被时间掩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