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生活的全部意义在于别人发现她,让别人以一种使她自己感到精神焕发的方式发现她。
——《一无所获》拉福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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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希没有再浪费唇舌去赞美梁小夏的美貌,收起了恭维态度,坐在沙发上,以完全的敬意面对梁小夏。
可谈话还是无可避免地糟糕了下去。
“夏尔陛下,您有没有兴趣参加即将在烈迦落,那片新发现的绿洲,举办的选美大赛?……嗯,代表我们全体白精灵一族?”
听到这个要求,梁小夏脸色陡然阴沉,茶杯重重磕在瓷盘上。
“让我,西晶的女王,一位耀精灵站在选美台上,任众人指点观赏,和其余的女奴或来历不明的家眷互相攀比?这主意简直棒极了!……什么样被水银倒灌的大脑才能想得出来这种无与伦比的点子?“
躺靠在她腿上的镜月也坐起身,眼中蕴着阴沉的铅云,完全无光地直视海因希。
空气陡然粘稠如墨,带着紫色青烟,憋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我认为,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白精灵?还是说你希望继阿谀奉承后,再让我们给你打上愚昧自大的注解,并为此而送命?”
海因希脑后瞬间溢汗,同时面对来自两位耀精灵的双重压力,浑身冰冷冰冷的,就像两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他的手腕和喉咙。准备随时捏死他。
在这种粘稠如同实质的庞大威压下,海因希的随从们都昏过去了,只剩他一个,外放精神力被全数逼入体内,头皮疼得针扎一样。
“很……很抱歉,我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您的意思,并未想要冒犯您或惹您生气。因为最美的白精灵站在沙漠最美的选美台上,是东雪历来的传统,这活动有助于我们和其余诸国之间维持稳定的关系。“
海因希憋着气,一口气说完后。整脸通红,额汗湿透。
“我也许会观摩选美比赛,但是绝不会亲身参与类似的活动。不管你此次前来。是代表哪一国国王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本意,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可是人类那边会很不高兴……“海因希还是有些害怕。
“没有什么可是,耀精灵不需要施舍来的和平,我们也绝不畏惧战争。在我的国度中,不会有任何一个精灵依附人类生存,出卖尊严和ròu_tǐ来乞食。如果尊严无法通过言谈获得,哪怕是用我的血来洗,也要洗出来一片干净的国度!“
梁小夏掷地有声,眸光生辉。
“哪怕整个族群都面临毁灭?“
海因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哪怕就此灭国!“
金石交击的回答。重如暮鼓晨钟。
“说得轻松,夏尔陛下,您未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海因希的脸都涨红了。
“我未经历过战争?你以为西方大陆被人类大军征伐的时候,我们的精灵在选美?还是你以为生命之树被连根拔起的时候,我在向人类联姻求和?同样经历过家破人亡,只要我们的意志还在,就不会有彻底倾覆的一天。
海因希陛下。请你明白,只保持精灵躯体。没有精灵精神的精灵,根本就没有资格自称精灵!哪怕他说的是耀精灵的语言,哪怕他遵从的是上古遗传的礼节!”
矜持是精灵的骨,骄傲是精灵的血,几十万年的传统,荣耀,光辉,决不可为了苟延残喘而一朝断送。
精灵的脊椎,就不该有弯曲下去的时候!
海因希濡了濡嘴唇,嗓子里干得厉害。
从没有人这么厉声厉色地和他说过话,他想起了族里的女精灵出嫁临别时洒下的泪水,想起了老精灵们的连连摇头,想起了断送传承而被自动封印的一个个法师塔,想起了敛着下巴,舔着肚皮,眯着小眼睛看他的人类国王……
这位东方的精灵君主身子陷入沙发中,呆呆盯着眼前的茶几,就像陷入了混沌的困网中。
梁小夏摇摇头,看着海因希的脸色,音调缓缓降下,又沉沉补充了一句:
“东雪的陛下,精灵是生而高贵的,我们不该是联姻的工具,不该是奴仆,也不该是人类的附庸。希望你能够记住这点,不要再轻贱你的人民了,善待他们吧。”
沉默许久后,海因希轻轻自问:
“我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君主?”
东雪一族中,人才凋零,生命之树还在,女精灵却几乎所剩无几,凡稍微貌美点的女性精灵,必被其他种族以各种手段明争暗夺而去,剩下的不是老幼,就是清一色的男精灵。
他是六阶法师又怎么样,阖族上下,也就他一个能够顶起压力了。而他们族里因为女精灵稀缺,纯正的血脉几乎都快断绝了。
真是太懦弱了,太失败了啊……
“夏尔陛下,您愿意来领导东雪精灵么……”
如果是夏尔陛下,是像她这样不畏困难,一往无前的精灵,才能够带领白精灵走向真正的自立与和平吧?
传言一点没错,她就像沙漠的牡荆花,翠绿,坚硬,长满细密的锯齿和利刺,甘苦辛辣,却带来希望。
“不,”海因希苦着脸摇了摇头,“就当我说笑了。”
海因希最后一句说得很含糊。
梁小夏“嗯?“了一声,还未待继续追问,脚下猛地一颤,”轰“一声巨响从旅店外传来,震得她耳朵发疼。
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