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柔心,厌恶广漠漆黑的虚无!
天空凄美得像一座大祭坛;
太阳在自凝的血泊中溺死。
——《向晚的和谐》波德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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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给甜甜新生活的夏尔小姐失踪了。
和夏尔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一个美好虚幻的梦。她们早晨一起用餐,夏尔会用一种很脆,微咸,有很可爱的小动物外形的饼干招待她。吃饭的时候给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陪着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在每一个日落的黄昏,手拉着手在林荫道上散步。
夏尔的眼睛里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悯,只是偶尔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好像在通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夏尔带给了她很多新的,不一样的东西。打碎了她过去深深包裹在身体外面,那层无聊的既骄傲又脆弱的壳,注入新的内芯。
甜甜知道,昂撒少爷后来对自己大的多般照顾,大概也是归于夏尔小姐的功劳。她用上了那些金字塔顶端的贵族才能使用的马车,有了四个言听计从的仆人,还进入了贵族顶层圈子的黄金班,这些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父亲对待她和母亲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甜甜有了自己的房间,可以穿上裁缝店高级定制的新裙子,而不是继续使用姐姐的旧衣服。母亲也不用趴在地上辛苦地擦地板直到擦出反光的影子才能停下来。她可以和其她的贵妇人一样,牵着狗遛遛街,周末去剧院听歌剧,去需要预约的餐馆享受一顿美餐。
就像梦有尽头。甜甜的美好生活此时也看到了尽头。夏尔失踪一年多,昂撒少爷的态度虽然没变化,却难掩其中敷衍的冷意。同名的姐姐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开始变本加厉地报复她。
地下放着一件被剪得不成样子的烂裙子,甜甜啜吸着被碎玻璃渣割破的手掌,抱着答应给夏尔的长耳朵熊,呆呆坐在床上。
甜甜的母亲轻轻进入房间,掩上门后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揪起来,推到衣柜前。
“甜甜。快,收拾收拾行李,咱们赶紧走。”她的母亲急得满脸汗水。松开了甜甜的手,亲自开始将她的东西装入箱子。
“妈妈,怎么了?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父亲呢?你不是陪他一起去看演出了吗?”甜甜问。
“别提你的父亲,你没有什么父亲。那个恶心的老头都要将你推到别人床上去了,你还叫他‘父亲’?!”甜甜母亲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非常迅速地收拾了个包裹,带着甜甜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门。
“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现在外面正乱着,很不安全。”甜甜被母亲拽着一路小跑,从莱茵伯爵府后面的一条小道拐入森林。
“别傻了。你不是什么莱茵家的二小姐。你只是那个混蛋为了攀附名利养的一只小鹦鹉!妈妈今天在剧院遇到檀香将军夫人,她笑着恭喜我,说我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你的父亲打算把你送到伯奇那里做情人!这事情满城都知道了。就咱们娘俩还被蒙在鼓里。”
艾格玛瑞亚陷入混乱后,莱茵伯爵那一套待价而沽的方法行不通了。没有兵权的他在看到很多墙头草被暗杀或被处理后,心惊胆战。这时他必须站队,选择一方依附,否则就会成为各个势力共同打击的对象。莱茵伯爵本想通过二女儿的线搭上昂撒。无奈他暗示了很多回,女儿就是听不懂。
恰好伯奇很委婉地提出过。他对自己家处在昂撒保护伞下的女儿很有兴趣。莱茵伯爵顺水推舟,借着伯奇的要求打算靠上斯格拉切赫。
怪不得最近几天,她的姐姐和伯爵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还带着隐晦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妈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咱们两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甜甜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却发现自己刚刚逃出牢笼,面对的仍是一片无光的黑暗。
“妈妈把首饰都带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当了东西以后安顿下来再说。”甜甜的母亲对莱茵伯爵没有感情,可女儿是她的眼珠子,那个老sè_láng害了她一辈子,不能再让他祸害自己的女儿。
朗月星稀,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泞不堪,母女两个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后面的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莱茵伯爵骑着马,带着家仆追上来了。
“甜甜,快走。被捉住是会被打死的。”甜甜的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她亲眼见过那个恶魔用马鞭抽死上个月还宠爱有加的女人。
“妈妈,停一停,我跑不动了。”甜甜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被母亲用力一带,摔在了地上。
贝隆坡的后面是一片河滩,夏夜的蝉鸣和蛙叫混合着风声,一起扑在甜甜脸上。她闻得见空气中盛开的花香,芬芳的肉桂味道,还有她最喜欢的茉莉味道,沾着泥土,萦绕在鼻尖。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就像一群从远飞近的萤火虫。马匹的嘶鸣和铁蹄的践踏声顺着柔风钻入甜甜的耳朵,她还幻听般地听到了莱茵伯爵愤怒的咒骂。
无路可走了。她们母女两个再怎么跑也跑不过四个蹄子的畜生。
“甜甜,跳河吧。跳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妈妈替你挡一会儿。”甜甜的母亲将包裹塞入甜甜怀中,将她推向河岸边。
雨后的河水湍急快速,浑浊地冲刷岸边的卵石,树上掉落的小小树枝随着河水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