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身素色打扮,对着惠妃的灵位烧香祭拜。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夜辰忽然开口了,声音无比沙哑。
“太子,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现在只有秦重死了,还有西陵王和幽王呢?”
洛清寒低声道:“西陵王中了剧毒,活不过四十天,至于幽王,孤已经命人发布海捕文书,全国缉拿幽王,他就算逃出了盛京城,以后也只能如同过街老鼠般苟活于世,以他那自命不凡的性子,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闻言,洛夜辰心里稍稍好受了点。
七日后,惠妃、娴妃、宁妃一同被葬入皇陵。
一同发丧的还有四皇子洛辛然。
他被皇帝追封为安王,死时不过十八岁。
皇帝作为长辈,不能参与送葬,于是带领皇子公主们以及宗亲们祭拜的人是太子。
天一道人站在旁边上,身穿灰黑道袍,手执拂尘,高声唱念祭词。
他念得很有韵律,既像是念诗,又像是唱歌。
声音在皇陵内飘荡开来,庄严而又肃穆。
太子将点燃的线香插入香炉,安静看着面前安王洛延之的墓碑。
洛延之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再加上他总是板着脸,显得有几分阴沉,却极其护短。
以前在太学念书的时候,大皇子洛夜辰经常拉着其他皇子一块玩儿,洛延之每次都会去,但每次他都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后来洛清寒被册立为太子,皇子们逐渐疏远他,洛延之也不例外。
兄弟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
去年太子因为在皇后寿宴上被下毒,皇后查到宁妃头上,让人打了宁妃一顿板子,洛延之气急败坏,跑去找太子的麻烦。
那应该就是他们兄弟间最后一次对话了吧。
自那之后,他们的兄弟亲情就彻底断了。
如今洛延之已经变成一块冷冰冰的墓碑,所有的争吵、纠葛、怨怼全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英王洛夜辰忽然低低地说了句。
“其实死的应该是我。”
步笙烟扭头看他,蹙眉道:“你胡说什么?”
洛夜辰看着四弟的墓碑,神情极其复杂。
“你忘了吗?
原本太后是想让我在父皇病重的时候主持大局。
可被我用身体不适的原因给退掉了,然后太后就找上了四弟。
若当初我没有拒绝,那么被太后找上的人就是我,最后被叛军杀掉的人很可能也是我。”
步笙烟往他那边挪了一步,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悄悄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当初拒绝太后的人是我,若要承担责任的话,也应该是我来承担责任。
我对安王的死感到很惋惜,但我不后悔。
即便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优先保护你。”
洛夜辰回握住她的手。
在他人生最悲痛的时候,是她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在他深陷危险的时候,也是她奋不顾身地护着他。
她成了他的支柱,支撑着他,不让他被负面情绪击溃。
他何其有幸,能够娶到她。
……
三天后。
高家的二舅和二舅娘来看望英王,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个肤白貌美楚楚动人的小表妹。
美其名曰是想让小表妹陪着英王妃说说话,顺便宽解一下英王失去母妃的悲痛。
其实,二舅和二舅娘就是想让小表妹给英王做妾。
高家是靠着惠妃才能成为皇商的。
如今惠妃死了,英王就成了高家唯一的靠山,高家想要紧紧抱住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虽说英王还在丧期,不能纳妾,但可以让他先跟小表妹培养一下感情。
等三年丧期一过,英王就能跟小表妹圆房,来一段亲上加亲的佳话。
若将来小表妹能为英王生下一儿半女就更好了,这样高家就能紧紧抱住英王这条大腿,不必担心皇商的地位被人抢走。
洛夜辰并不知道二舅和二舅娘打的小算盘。
他甚至还觉得二舅和二舅娘考虑得很周到,王府这么大,步笙烟一个人应该挺无聊的,给她找个人解解闷也挺好的。
洛夜辰笑眯眯地对小表妹说道。
“你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咱们王府别的不多,就是屋子多,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缺什么都可以跟我和王妃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小表妹一脸娇羞,红着脸点头说好。
步笙烟全程莫得表情。
她让人把小表妹带了下去。
等人一走,步笙烟就站起身,一把揪住洛夜辰的衣襟,冷笑着道。
“王爷还想让人家住多久啊?住一辈子好不好啊?”
洛夜辰觉得自己这个姿势很丢人。
他一边挣扎一边道:“你干嘛?快放手,别让其他人看到咱们这幅样子。”
步笙烟一把甩开他,气呼呼地走了。
洛夜辰觉得莫名其妙。
这女人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啊!
接下来一整天步笙烟都没再跟洛夜辰说过一句话。
起初洛夜辰还试图引起她的注意,想跟她说说话,但都被她给无视了。
一来二去洛夜辰的暴脾气也上来了。
“不理我是吧?那我也不理你了!看谁冷得过谁?!”
夫妻两人就这么冷战到了夜里。
洛夜辰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有骨气的男人,干脆不回卧室睡觉,一个人睡在了书房里。
夜深人静,他独自躺在床榻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