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不疾不徐地问道:“英王身为亲王,身上还挂着右巡防司的官职,若没有朕的准许,他怎么敢擅自离开盛京?”
洛延之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他以为英王是悄悄离开盛京的,毕竟英王离京的时候很低调,一看就知道走得很匆忙。
不曾想英王竟是奉旨离京!
洛清寒的视线从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淡淡说道。
“英王正在开采的这座铁矿,归属权是朕,从这座铁矿开采出来的矿石,一部分会投入到军备建设中,另一部分会按照市场价进行售卖,所得钱财一半归少府,一半归国库,你们可有异议?”
户部尚书闻言登时就激动坏了。
他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应道:“微臣附议,陛下英明!”
其他人紧跟着也都出声喊道。
“臣等附议,陛下英明!”
洛延之也不得不低下头,跟着众人一起高呼陛下英明,心里却愤恨不已。
他原以为可以趁机挑拨皇帝和英王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自己居然反过来被皇帝摆了一道。
刚才皇帝听他说那些话,肯定在心里暗暗嘲笑他的无知,说不定在皇帝的心里,他就跟街上被人戏耍的猴子一般可笑。
洛延之越想越是恼怒,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头,眼中尽是对皇帝的恨意。
朝会结束。
有关英王是奉旨开采铁矿的消息不胫而走。
恒家的反应最快。
他们立刻就想办法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曹诺,希望曹诺能够帮他们向皇帝说情,让皇帝同意恒家协助英王开采铁矿。
曹诺将恒家送来的银票,连同恒家提出的请求,一字不落全部转述给了皇帝。
洛清寒听完后,淡声道。
“银票你拿着,告诉他们,朕手里还有好几条航海路线,但朕只会把它们告诉信得过的人。”
“喏。”
曹诺将皇帝的态度传达给了恒家。
恒家众人聚在一起琢磨,什么样才能算是能让皇帝信得过的人?
不只是恒家。
其他想要得到航海路线的世家,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复。
众人都在为如何能成为让皇帝信得过的人而苦恼。
王乾是少数几个对航海路线不感兴趣的人之一。
他心里很清楚,此事很可能是皇帝故意抛出来的诱饵,目的是为了引诱那些世家上钩,让那些原本跟皇帝处在对立面的世家转移阵营,成为皇帝身边的附庸。
傍晚时分。
王乾前去拜访岳丈。
他在岳丈家的书房里,见到了静县王洛延之。
洛延之一见到王乾,立刻就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老师。”
王偕在太学任教的时候,王乾曾给父亲做过一段时间的助教,专门负责帮王偕处理一些杂务,偶尔也会在王偕忙碌的时候,帮他代课。
王乾碰巧教过洛延之两节课,当时洛延之还只是个年近八岁的小皇子,与王乾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如今洛延之成了静县王,而王乾也已经成了王家的家主。
原本没有往来的两人,却忽然亲近起来。
洛延之更是亲热地称呼王乾为老师。
而王乾也含笑应了。
两人相对而坐。
王乾先是跟对方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切入正题。
“最近各个世家为了得到航海路线,都在想尽办法地向皇上表忠心,若长此以往下去,世家们的立场会渐渐向皇上偏移,到那时候局面会对王爷您更加不利。”
洛延之的桃花眼中浮现出阴鹜之色:“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这才多久啊,他们就忘了税改带来的损失,转眼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向敌人投诚。”
王乾想说一座铁矿可不是什么蝇头小利。
但他知道洛延之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洛延之是听不进这种话的。
所以王乾识趣地选择闭嘴不言。
洛延之咬牙道:“那家伙就是运气好,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似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更加顺利,老天爷太偏心了!”
虽然他没有点名道姓,但王乾知道他说的是当今皇帝。
王乾安抚道:“王爷息怒,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如今的趋势对您很不利,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阻止世家们继续向皇上那边倾斜。”
洛延之:“老师可有什么高见?”
王乾低声道:“临时想别的办法肯定是不行的了,咱们只能将之前安排好的计划提前实施。”
洛延之的目光闪了闪。
他迟疑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吧?”
王乾:“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可如果再等下去,只怕咱们连实施计划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当今这位皇帝不是个简单人物,咱们等的时间越长,他的皇位就能坐得越稳,所以咱们不能再等了,不能在给他增强自己的机会。”
洛延之的手指缓缓收拢,又缓缓松开,再静静地收拢……
他想起自己在皇帝面前受到的屈辱,咬咬牙,狠心道。
“好,就按老师说的办!”
王乾举起茶盏:“预祝王爷马到功成!”
洛延之也举起茶盏:“若我能成就大业,必不忘老师之恩!”
两杯茶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杯中的茶水随之轻轻晃动,泛起层层涟漪。
当天夜里。
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王偕自尽了。
等狱卒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