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那还好意思来,大夫,您还是告诉我结果吧。”
络腮胡子男人一边跟雅雯说着,一边双手不停的交错反复着,从络腮胡子男人的眼神和动作中,雅雯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焦虑,更何况雅雯见的每一个受访者几乎都是一样的表情。
既然一个人已经很是迫切的想知道结果,那他就一定是做过很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鼓起勇气来到中心,而一味的规劝此时毫无意义,已经参透这一切的雅雯,只好慢慢的将刚刚放下的文件又从桌子中间拿到手里。
在解开文件扣的那一霎那间,雅雯都会习惯性的希望受访者制止自己的动作,可是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这么多年的雅雯,极少有机会如愿以偿。
“张先生,您...您和您的两个孩子...您的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吗?”雅雯先是欲言又止,之后又刻意的调转话题问张天峰道。
张天峰脸颊抖颤,两只手都单独不停攥紧又放开的说:“是,轩轩是哥哥,姗姗是妹妹,两个孩子相差一个小时出生。”
“哦,两个孩子长得一定都很亲是吧?”雅雯微笑的回问张天峰道。
这时张天峰的脸突然很放松的舒展开来说:“对,小时候都特别的可爱,长大了又都特别的懂事,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大夫,您还是告诉我结果吧,结果清楚了的话,我也就坦然了。”
“行吧,对了,您刚才好像是说了个什么‘人也不在了’?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雅雯艰难的寻找着和张天峰之间亲子鉴定之外的话题。看自己的一问之后,张天峰的脸比先前更加的抽搐,眼眶里也是莹莹闪闪的,雅雯便突然明白了许多,更后悔自己的多此一问。
可就在雅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张天峰突然嗖的拿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说:“轩轩是骨癌,人已经走了,我和孩子他妈都是a型血,可我的轩轩却是b型血,我的姗姗又是o型血,这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就是想知道我的儿子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张先生,我真的...孩子会不会在出生的时候给抱错了,或者是...或者...?”
雅雯特别想给张天峰找一些更多解释现实的可能性,可连雅雯自己都实在不知道再找什么样的理由更好,因为张天峰接下来跟雅雯说:“两个孩子现在都十六岁了,他们都是在我老家炕头上出生的,绝对不存在抱错的可能性。”
张天峰刚刚跟雅雯说完,便又继续激动的、与之前言语矛盾的站起来说:“大夫,大夫,您见多识广,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发生这种事的话,估计还会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张先生,您先坐下听我说。”
看着张天峰又回到座位上后,雅雯轻咳了一下又认真的说:“其实您在做这份报告以前,心里应该就知道答案了,其他的可能性的话...我只能遗憾的说…没有。”
又看了看张天峰的情绪还比较稳定后,雅雯接着说道:“因为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张先生,父系和母系同为a型血的话,从目前科学已知的角度上讲,是绝对不可能生出b型血和o型血的孩子的。
而且张先生您的妻子是a型血,她和任何血型的同一位父系之间发生关系,都不可能生出同一位父亲的b型血和o型血的兄妹来的。
张先生,根据报告显示,我再通俗的给你解释一下,不但两个孩子都不是您的骨肉,而且两个孩子之间也只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
雅雯刚才所讲,虽然都是一些很常识性的知识,可给张天峰解释完这段话后,雅雯却犹如刚刚经过了爬山涉水一样的辛苦,雅雯所解释的报告结果,对于当了两个孩子十六年父亲的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就连雅雯这样一个外人都难以接受,何况是当事者本人。看着张天峰双手叉在一起紧紧的抱着头不吭不哈,做为雅雯这样一位专业的心理学硕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对面这个已是极度崩溃的男人。
看着低着头的张天峰不断滴落的无声的眼泪,看着桌子上的泪水已汇聚成一潭死水,雅雯此时也只能默默的递给张天峰一张纸巾。
就在雅雯递去的纸巾还未到张天峰手里时,突然张天峰猛的抬起头、双臂就像是困了一般的舒展了一下、随即又用双手像洗脸一样的同时在脸上抹了一把后,便很平静的说:
“人都没了,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姗姗是个女孩子,还是要有妈妈陪着的话,人生才能算是完整的,帮我把那报告撕了吧。”
“张先生,您想好了吗?姗姗也不是您的孩子,当然孩子并没有错,只是...只是您这边不会觉得不值吗?毕竟...”
雅雯刚刚吞吞吐吐的说到这里,张天峰就举起手摆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说:“大夫,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不想把姗姗也弄丢,姗姗从小就和我最亲了,我不想姗姗的人生不完整,也不想姗姗以后的人生负重前行,撕了吧,谢谢你。”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邋里邋遢、个子也不怎么高、穿着也不怎么讲究的中年男人,雅雯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或者假象,此时在自己对面坐着的,明明就是一位伟岸的、高尚的、摆脱了血统观念的纯爷们儿。
“好吧,您的报告我们会封存起来,至于...”
雅雯又是还没有说完话,突然张天峰又猛地站起来,随后迅速弯腰从雅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