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结束了。
可是从这天开始,哥哥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长出白毛,偶尔照镜子时觉得面孔逐渐扭曲,嘴里的牙齿异常尖锐。
他还开始梦游,某一日从梦中惊醒时,他竟是只穿着一件单衣来到了雪山附近,意外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好在那天妻子睡得很沉,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倒是年幼的女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不再和妻子住在一个房间,只为掩饰自己的异常。
他还喜欢吞食生肉,而且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打猎而来的猎物,有相当一部分在雪山被他偷偷吃掉。
几天后,他的家人们在一同采购后回家时,便意外的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妻子的丈夫、老人的儿子、女孩的父亲,蹲在地上,像是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啃噬着满是鲜血的生肉。
在家人们错愕不已的目光里,哥哥终于清醒过来,他逐渐理解了一切。
原来真正的他,早已在那天回家时,连同ròu_tǐ和灵魂一起,都被吃人的雪怪所吞噬了。
而现在的它,只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
于是它流出了血泪,白色的毛发沾满了猩红,在痛苦的嚎哭中活生生的吃掉了他的家人。
当小镇的其他居民听到女人、老人和小孩的惨叫前来敲门时,打开门的,却是懵懂无知的、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幼小女孩,而她的家人们全部消失不见。
“......这就是,雪怪的故事。”
日野彩香讲完了这个故事。
神田雪绘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光是听完这个故事,就让她心情压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日野幸也差不多是类似的反应——这完全是个恐怖故事吧!
就算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听过这个故事,但每次听的时候,还是会因此不寒而栗。
青野的反应倒很是平常。
相比于青山病院里某位老先生每天给他们讲的“睡前故事”,这种故事,也不过是“就这?”的程度而已。
害得日野幸想看看青野露怯的目的一点也没有达到。
“实际上,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
日野彩香再度吐出了令神田雪绘毛孔一缩的信息。
“只是通常来说,‘雪怪’只是一种比喻,用来形容那些存在于里世界的怪物们。”
“而在很久之前,就存在着这样一批极度危险的信徒,他们致力于通过诡异的仪式,呼唤位于祂们,降临到表世界当中。”
神田雪绘细致的消化日野彩香带来的信息,可是她仔细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可是,这和富江有什么关系呢?”
“别着急,等我说完。”
日野彩香能理解神田雪绘此时的急性子。
只是不知怎的,记忆里关于那些信徒的部分内容,却好像有些遗失,也说不上是遗忘,就是或多或少看不真切,需要仔细的想一想而已。
“然而实际上,‘雪怪’的载体,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去做的。”
“它通常有几个十分严苛的条件。”
“首先,它要经受莫大的折磨,只有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才会让祂们产生一两分特殊的兴趣。”
“其次,它要某个不可名状留有过比较深刻的接触,相当于在它体内留下一道特殊的印记,祂可以借由这印记,来到表世界。”
“最后便是它要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催发特殊的仪式。”
“于是,雪怪就此诞生。”
日野彩香用稍带紧张的视线,盯着青野。
“而你们的朋友——富江,恰好满足这几个条件......”
其实她这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得到了不可名状力量的富江,天然的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被点燃爆炸的可能。
就算没有受到仪式影响,或许在哪一天也会突然暴走。
而这种手段本身就诡异莫测,又是刻意针对,富江因此中招,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神秘仪式的影响,处在被治疗状态的富江成为了“雪怪”或者说“载体”。
现在的她,已然不再是一个活着的人类,而只是一只当之无愧的披着人皮的怪物。
即便或许在这之前,她ròu_tǐ上就是一只怪物了。
但现在,不仅仅是身体,富江自我的灵魂,也不复存在。
“怎么会......这样?”
神田雪绘双眼黯淡,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绪。
要知道,在三天以前,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富江的,在小姑娘心目中“最讨厌的人”排行榜里位于首位。
但在那一天的相处之后,神田雪绘却意外对富江有所改观。
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和自己相似的可怜人。
而且认真想一想,富江口中所说的“羡慕”,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自己好歹还有青野一直陪伴,而富江的哥哥虽然还在,但却不能相认,那种感觉想必是极为煎熬的吧?
如果她真的能按原想的一样,通过那种方式从而获得心灵的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可是现在......
神田雪绘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