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溪斜睨那老者,语气淡淡地说了句:“逆相阁做事,用得着你操心?”她以往行事狠辣,已经是江湖上很有名的年轻高手,背后还有逆相阁这种邪道大派做后盾,而且对方可不知道她还有伤在身,是以单她一个人,便叫围着这院子的十几号人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面色阴鸷的老人被她盯着,竟感觉呼吸一滞,连他身旁有兀自不服气的弟子准备开口,都被他伸手拦下了。
“贵派悬赏刚发下,夏仙子便到此阻拦我等,这算什么道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隐藏着一丝古怪的情绪。
“一场误会而已。”夏云溪抬了抬眼皮,微微抬高了下巴:“今日过后,我自会向左护法解释。”长剑抬高到眼前,并指在雪亮的剑身上抹过,口中的语气带着一丝的漫不经心:“留下名号,这次算我欠诸位一个人情,散了如何?”
等了片刻,众人也许被她的气势所慑,一时间没有应答,便收剑哼了声:“我们走。”说完一把抄起缘行手中木棍的前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牵着和尚一步一步出了院子,然后直奔客栈大堂,结了房钱后,两人晃悠到了外面。
漫步于街上,在周遭人流交谈与小贩的售卖声中,缘行斜过脑袋聆听一阵子,然后轻声开口:“身后有人跟踪。”
“意料中事,江湖人心纷乱,肯定有不甘心的。”夏云溪一直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她能在一时镇住旁人,可江湖中人贪婪或是脑子一根筋的不在少数,搞不好,还真要交手一番了。
只是,她虽知道身旁和尚功力不俗,自保应没问题,可这人毕竟是个看不见的,磕磕碰碰怕是少不了。
“呆会儿打起来,我恐怕难以顾忌,你注意保护自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缘行却是轻笑了一声:“何必大动干戈?贫僧有办法甩开他们。”言罢靠近夏云溪,又道:“还请施主指个方位。”
夏云溪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依言朝北抬起了手臂。
缘行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然后在一声惊呼中,两人的身影在街市的晨光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轻功?怎么眨眼就没影了?”有人快步窜到近前,大惑不解地望向同伴。而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先前那阴鸷老者的瞳孔却是一阵收缩,面露骇然之色……
另一方,缘行连续运用两次神足通,离开了之前所处的街道,远远的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这里可安全?”缘行看不见周遭环境,是以停住身子向夏云溪询问。
后者方才只感觉眼前一花,目中的景色就变了个样子,这时回身望去,只能看见山脚下一点点城镇的影子,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到了数里之外?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和尚,实在想不到什么手段才能做到如此地步,等缘行又问了一句,她才回神,道:“想来他们追不上了。”
“那就好。”缘行轻叹一声,松开了抓着对方胳膊的手,后退一步,合十道:“倒是贫僧连累施主了。”
“啊?”夏云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急忙摇头,想着对方看不见,才又道:“哪里算得上连累?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如今咱们该怎么走?”缘行苦闷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回自己有大麻烦了。
先前在草原救了人,官府没有半点反应,倒是逆相阁先有了动作,这就不能不让他多想了。
而被一个邪道大派明码标价的悬赏,若是平时他当然不怕,化妆易容也是学过的,何况还有神通在呢。
可一个瞎子要在世间行走本就困难重重,以后怕不是还要面对无止境的追杀?这哪还是人过得日子。
“不如先找个安全地方藏身,我去集市上买些东西为大师乔装一番,想来也能应付一阵子。”夏云溪思索片刻,才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谁知缘行刚要点头,突然,他的耳朵动了下,神色微变:“有人……”
夏云溪也听到了,她警惕地望向前方传出异常响动的地方。
悉悉索索声中,一道身影慢悠悠地从树林中晃了出来。
那人一身长袍上面密布着干涸的黑色痕迹,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他身材高大健壮,脸色黝黑,眉毛浓粗,眼角刻着深深浅浅的皱纹,那特别大的鹰勾鼻子立在乱糟糟的胡须上面,而更加显眼的是,对方布满发茬的头顶上那条细小的朝天辫子。
此刻,这人正用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瞪视着二人。
“原来是个落单的鞑子。”夏云溪斜起嘴角,冷哼一声,语气中的不屑与鄙夷情绪毫无遮掩。
那壮汉却似乎没有听到她轻蔑的话,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只盯着缘行,过了半晌,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你这个瞎和尚。”
“恩?”缘行疑惑转头,难道在这里还能遇到追杀自己的人?
谁知还没等他说话,又听到对方高声吼了句:“逆相阁的娘们?”
之后耳边就传来一连串兵器碰撞的声音,显然,那人与夏云溪打起来了。
缘行瞧不见,夏云溪却将对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鞑子一看到自己挂在剑鞘处的腰牌就挥动弯刀向自己攻来,显然是师门的仇家,打便是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她心里一直压着一股火,依照往日的脾气,方才在客栈中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