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拴柱说刘静安受罚,都对刘静安心生同情。
秦氏说:“夫人这是何苦来?不过是小孩子淘气,又没有出了大格。”
拴柱说:“夫人说得是文话,我不会学说。好像她那意思是,读书人就应该一心读书,不能想做生意挣钱的事儿……”他又说,“夫人不仅罚了安哥儿,连兰香姨都训斥了呢!”
“为什么?”众人不解,“这关兰香何事?”
拴柱说:“夫人说,兰香姨常做些针线,放在林婶的铺子里寄卖,所以才让安哥儿有了经营谋利的心思!夫人还说,以后不许安哥儿到这边铺子里来,也不许兰香姨再在林婶这里寄卖针线!”
“这可是从何说起!”秦氏忍不住叫嚷了一声。
秦氏想说,兰香做了针线卖,也是为了补贴家用啊!谁让徐夫人把她们房里的所有财产都给了刘彦昌,仅靠徐夫人那点儿俸禄,她们府上的日子过得实在不宽裕。
秦氏还记得开春那时候,皇上还没下旨给忠义侯府打家具,徐夫人曾跟兰香说——她上愁没钱置办家具,怕搬过去之后,房子虽然阔绰,屋子里却是四旮旯空——就这么一转眼,她竟然又责备兰香不该做针线寄卖!
秦氏暗暗嗔怨徐夫人:“你不记得前去年在城守里,是谁贴钱维护你的体面了?你这个做主子的,舍不下脸来经营谋利,难道还不许当奴婢的动这个心思?”
同时,秦氏又为兰香不值——何苦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陪着一个守节的妇人终老?
可是秦氏虽有满腹怨言,却不敢当着众人说出来。
林二郎知道秦氏的直脾气,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别瞎操心!同时,他故意转移话题,对马拴柱说:“拴柱,你这老晚跑出来,你姥姥知道吗?”
拴柱大大咧咧地说:“我告诉我姥姥了!我还说,今晚不回去了,就住你们这儿了。”随后他嬉皮笑脸地对胡图说,“胡图,我跟你挤挤啊?”
胡图白了他一眼。不过却没有反对。看来,他对马拴柱没有那么反感了,小哥俩也算是不打不相交吧。
吃过饭。秦氏去铺子里盘帐。因为上月月底那两天正忙,昨天初一正逢庙会生意更多,铺子里的账一直没盘出来。今天都初二了,可不能再拖了。
她先把胡图和老高上月的工钱发了。因为上月生意好,她把二人的工钱涨了。涨到了五十文。
胡图领了钱,抱着妞妞到楼上玩儿,好让秦氏专心盘帐。马拴柱跟着胡图上了楼。
胡图把妞妞放到自己的床上,从床下搬出他的空酒坛子来,把刚刚领到的五十文钱扔进空酒坛子里。
铜钱掉进空酒坛子,发出好听的叮当声。
马拴柱凑过来问:“你在这里面存多少钱了?”
胡图不给他看。把空酒坛子重又塞回床底下去。
马拴柱万分羡慕地对胡图说:“你挣了钱都是你的,想买什么买什么,多痛快啊!”又说。“可是我挣得的钱,连我的手都不过!每回结工钱的时候,兰香姨都是把工钱给我姥姥;我姥姥扣掉我的伙食费,剩下的都给了我娘——我连个钱毛都看不到!”
胡图笑笑没说话,他顺手拿起一块木料。拿着刀子刻了起来。
马拴柱看着胡图雕东西,说:“安哥儿不给我们画样子了。我们可怎么用这些烂木头挣钱啊!”
胡图说:“我想过了,如果雕田黄大将军什么的,虽然漂亮、价钱也高,但是要好长时间才能雕成一件,其实也不合算。所以我打算只雕些小东西,像平安扣、纽扣、珠子、戒指什么的。这些小东西,硬木、软木都雕得,还不怎么费事,也不一定非要好木料来做。”
“这些东西好卖吗?”马拴柱问。
“放在裁缝铺里卖,应该还是挺好卖的。尤其是纽扣——有些做衣服的人,不想用布盘的纽子,又用不起金银玉石的,就可以用木头的。”
“听你这样说,应该也不会太难卖!”马拴柱很感兴趣。
胡图又说:“不一定是卖给顾客……”他举了个例子,说,“你看兰香绣的荷包和手帕,好多不是卖出去的,而是林婶用它们来招徕生意——做一件衣服或者买一块布料,就送一个相配的荷包或者手帕子,人们觉得占了便宜,就喜欢来林婶这里做衣服或者买布料——随后林婶再跟兰香另外结账。”
“原来是这样!”马拴柱恍然大悟,他说,“你做的这些纽扣和小首饰,其实是卖给林婶的!”
胡图笑笑,又说:“如果徐夫人不让兰香在铺子里寄卖荷包和手帕了,那以后林婶再给客人送赠品,只能用我做的这些小物件了。”
原来,胡图刚刚在饭桌上发现了商机——兰香退出的这块市场,正好让他占领了。
“嘿,你小子——”马拴柱在胡图的肩膀上捶了一拳,笑骂道,“原来你不光武功好,脑子也灵光!”
林妞妞在旁边听到,也是眼睛一亮——哥,你还真有做生意的天赋呢!
马拴柱又在旁边跟胡图打屁,说:“哥们儿,带着我一起发财好不好?”
胡图大方地说:“你如果不怕辛苦,就拿些木料去做。做好了,卖出去就算你的。”
“行!”马拴柱跃跃欲试,随后去旁边的竹篓里挑选木料。
但是他拿到木料之后,却看着直发愁——这么粗憨的东西,怎么加工成精美的纽扣和小首饰啊?
马拴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