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热兵器之后,两军交战勇者胜这句话,可以改为火力强者胜。
拓养坤深知火炮的犀利,所以把大盾都集中在中路,只固守,不出击。
只不过,他不知道火炮的密集齐射威力究竟有多大。
距离一百二十步时,关帝军阵营中路的所有火炮同时点燃了火门的火药。
六门小佛朗机和十六门虎蹲炮齐齐发出怒吼,二十二发铁弹呼啸着落入流寇阵中。
流寇一共摆了两排大盾,都是些两三寸厚的木板拼成,高和宽都超过半丈,钉有支脚,由两到三个流寇顶着前进,其他人就躲在大盾后面。
这些大盾极其坚固,炮弹击在上面时只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大盾猛地一震,后面的流寇被生生震翻在地,但大盾几乎没出现什么损伤。
只不过,第一发炮弹的余威还没过,其余炮弹就接二连三地到了。
关帝军用的全是铁弹,虽然重量没有铅弹那么高,但比铅弹更硬,冲击力更大。
没有流寇的支撑,仅凭两根支脚的大盾顶不住持续火力,但凡是中了两三发炮弹的大盾,无不纷纷倒下,有的还被铁弹击得粉碎。
失去了大盾掩护,后面的流寇彻底暴露在了炮弹的威胁之下,一颗颗滚烫的铁弹在人群中高速弹跳,带出一串串残影,像极了牛头马面索命的铁链。
第一轮炮击就掀翻了六面大盾,砸死砸伤数十流寇。
紧接着,六门佛朗机炮的炮兵飞快地更换子铳,数息后又喷出六道火舌,将那些想把大盾扶起来的流寇又砸得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佛朗机炮口径小,射程短,但优点是射速极快,将打空的子铳取出,换上提前装好弹药的子铳就可以再次发射,前后不过十来秒时间,配合娴熟的炮手甚至几秒钟就完成了。
关帝军的虎蹲炮射速,也比明军的快了许多,主要是因为采用了定装火药,按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及五十步内的不同射程,将不同分量的火药提前装在竹筒里。
打完一炮,先用湿水的布团塞进炮膛,清理残渣的同时,让炮管快速冷却,以免装药的时候引燃火药,再用干布塞进去擦拭一遍,然后把竹筒里的火药倒进炮膛,用浸过桐油的粗纸垫住炮弹,塞进炮膛,以增加气密性。
以前秦川还用羊皮,但羊皮价格太贵,德州的商路打通之后,杨业兴运来了大量廉价的粗纸,所有便改成了粗纸。
浸过油的粗纸技能增加气密性,也能加快装填速度,虎蹲炮的射速也能达到一分钟接近两发。
第二轮虎蹲炮齐射的时候,流寇们好不容易扶起来的大盾再次被掀翻,后面那排大盾也有几面被轰得东倒西歪。
好在流寇的阵容足够厚,排了七八排之多,拓养坤和张胖子等魁首又带着一群老营在后面压阵,喝骂和刀枪威逼之下,前面的流寇这才没有溃散,硬着头皮举着破破烂烂的大盾继续往前推进。
只不过,中路的流寇是越走越薄,人数越来越少。
流寇进入一百步时,两肋的枪声也齐齐响了起来。
燧发枪的子弹依然采用羊皮片垫住增加气密性,有的甚至用更柔软的鹿皮,又有最优配比的黑火药,威力和射程比明军的鸟铳高了三成左右,一百步的距离上依然拥有不错的精准度和杀伤力,打得前排流寇的盾牌噼啪作响。
还有部分子弹从盾牌旁边掠过,将后面的流寇击倒在地,引起一阵阵骚动。
骚动很快被后面的老营压下来,流寇们继续前进,进入八十步时,百来个弓箭手开始仰角抛射,像关帝军还击。
面对这些轻飘飘的箭支,关帝军根本就没躲,连盾牌都不举,因为他们个个都戴着铁盔,身穿棉甲。
两肋的火枪手很快又再次开枪,这次,相当部分的子弹穿透了流寇的木盾,前排的流寇整片整片地倒了下去。
“冲,冲锋,杀啊!”
眼见对方的鸟铳打得又快又犀利,拓养坤急忙高举长刀,扬声大喊。
在后面那些老营的逼迫下,被火器打得心惊胆战的流寇乱哄哄地冲了上来。
但,中路的阵型已经被火炮打凹了一块,所有大盾都被打碎了,那地方的老营人马怕被火炮波及,早就躲到了两侧,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前面的流寇也跟着躲到两侧,或者纷纷往后面逃,中间露出来一大片空白地带。
阵型肋部的流寇也因为燧发枪的打击而踌躇不前,落后了一大截。
两翼则只遭到四门虎蹲炮的打击,死伤较小,冲锋的速度也最快,正从两边朝关帝军的侧翼包抄而来。
整个流寇阵型凹凸不平,乱成一片。
“骑兵出击,火炮换散弹,打对方肋部。”
秦川眼见时机已到,便朝前面的部下喊道。
刘有柱率先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标枪大喊:“上马,出击!”
五百无当营纷纷上马,抽出投枪,策马前行。
前面的炮兵纷纷把火炮推到两旁,把炮口对准了流寇阵型的肋部。
那里,藏着好几百流寇的老营精锐。
见官兵阵中突然杀出来一群骑兵,拓养坤和张胖子脸色大变,齐声大喊:“快,快去堵住中路的缺口,决不能让官兵的骑兵杀进来,快!”
可任凭他们如何大喊,敢出来堵缺口的流寇却寥寥无几,已经跑到缺口的那些,眼见别人没有跟出来后,又急急忙忙跑了回去。
他们的骑兵又都在两翼,想调过来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