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的美食菜肴,远比陈白起那种吃惯了的家常菜新奇美味。
他们缝制的美衣华袍,远比陈白起裁剪的那些粗布麻衣得体漂亮。
他们修建的雕梁画栋,远比陈白起布置的那个简陋且寒酸的石洞要舒适大气。
并且,随着他在外面的见识跟阅厉增长,加以通天彻地与智慧卓绝的本事,外世的规则在他看来轻易而易可破,他完全有能力将一切规则由他来重新书写。
而这时,膨胀的野心跟加快奋进的脚步,便令陈白起这种无声的陪伴显得更无足轻重了。
陈白起常常看到他与跟随他的幕僚与亲信如何征战四方、如何谋权夺利,他们激情高昂,她默然而笑,他们愤慨激昂,她在旁既没插手、也不干涉,由于她的格格不入,旁人常拿冷眼瞥他,可她权当不知,一如以往那般,默默地陪伴着他的脚步。
别人如何她从不在意,她只需顾着后卿。
直到有一日,娅找到她,并让她离开。
她复杂地盯着陈白起许久,方道:“你对于主子已经无用了,你在他身边,只会妨碍他。”
而就是这一句话令陈白起醒悟,她认为的长久陪伴的确无用了。
于是,隔日,她便悄然一人离开了。
这事,除了娅知晓,整个相国府平静得如同从来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似的,没起半分波澜。
第一日,后卿下朝不曾察觉。
第二日,后卿依旧不曾察觉。
……
半月后,后卿在鬼娑坡打败了楚国的战鬼楚沧月,从此正式一战成名,闻名天下,正当他一腔志得意满时,他回府找了陈白起,想与她分享此喜悦之情。
然而,府中上下都找遍都无人,于是他召集了府中上下,询问此事。
那一刻,满室寂静。
娅眸光闪烁,道:“她走了……”
后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许久。
其间,其它人皆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后卿发话。
可直到最后,后卿都没说要找人。
这时,众人方松了一口气。
——
又过半月,后卿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大汗淋漓,面色晃白,他忽然冲出大帐,守帐的娅跟透一惊,忙拦住了他,急声问他怎么了。
此时他们征战在外,住宿在野外营地。
他看向他们,问:“白起呢,我的白起呢?”
娅跟透都愣住了。
“你问你,我的白起呢?”他尖声问道。
娅眼神一震,她颤抖着双唇,许久才道:“她走了啊……”
后卿推开她,几近咆哮道:“她走了,她走了你们不知道去找吗?!”
跟随后卿数年,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愤怒、无助却又害怕焦虑的后卿。
这样的他,就好像快被自己给逼疯了似的。
娅看着这样的后卿,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痛,她不禁脱口而出道:“她其实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
后卿目光一下便摄紧她,急声问她:“什么话?”
娅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意,道:“后卿,你既然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也没有继续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后卿闻言傻住了,许久,他踉跄着脚步,缓缓朝帐内走去。
而娅终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而透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方才主子的表情。
在听完那句话后,他好像快哭了……
时光如梭,又是一年春夏秋冬过去了。
赵国相国后卿在世人的眼中越来越神魔化了,而在他的手下眼中却越来越难以琢磨了,近身伺候他的人,则常常听到他在梦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白起。
他们都在私下不解嘀咕,之前也没见相国他有多看重那个老姑子啊,却不想如今人走了,他倒是念念不忘。
其实后卿只是犯了一个许多人都会犯的错,
他们不懂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他们常常会忽视身边看似平凡的拥有,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怀念。
他一直以为她会永远陪着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会在他的身后,只要他回头,他便能够看得到她。
可当有一天,他终于想起回头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将她给丢了。
而她……也不要他了。
后卿这些年来功成名就,事事顺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曾有过失意或者难受想哭的感觉,或许是说自从遇上陈白起后他便再也没有过想哭的感受。
可终于,她走了,他的心,又再次哭泣了。
他想,他其实一直还是那个在湖水中被白起救上岸时候的自己。
他没变,可他……失去了白起。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才能找回她?
——
在一个离赵国不远的附属小国东城一改平日里的休闲劳作常态,城中民众争先恐后携带着自身物品,神色慌乱,奔走城门口。
而陈白起至离开后卿后便一直住在这个东城,一年了,她想着,好歹带了后卿这小子近十年了,没亲情好歹也有些感情吧,她都离开这么久了,他到底有没有念叨跟寻找她呢,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又得换个身份主动再接近他?
她已经不耐烦再继续待在这个虚拟的精神世界了,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唤醒他才行。
她出门,正好看到一大批民在大街上疾步出城,她觉怪异,拉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