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仙……”他欲说话,却忽察异响,他住口凝视一听,顿时表情既愤怒又阴沉。
“原来让人守在下面,便是为了这一刻!”
陈白起一怔,继而似明白了什么,回头朝入口处一看,便见一队持剑、头戴黑布斗笠的高大杀手疾步而至。
一眼瞥之,约有十几人,他们浑身杀气腾腾,步履沉着而稳健,看到他俩人,一言不发便直接攻上,明显并非一群一般的乌合之众,且是有备而来。
“看来,他们是打算提前给我们行刑啊。”陈白起沉声道。
孟尝君知“陈焕仙”不懂武功,且身形单薄,当即便一脚踢飞一个火盆挡住一柄剑刺向“陈焕仙”胸前的杀手,然后抄起另一个燃烧着的火盆踢出,当场火星子乱飚炸开来,盆中燃烬的灰榍顷刻间飘散开来,如灰色的雪花一般,一个不慎许多的杀人都糊了视野,睁不开眼睛来。
孟尝君自知寡不敌众,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文弱的“陈焕仙”,他抓起陈白起的手腔便欲先发制人冲下梯。
只可惜前路有几个杀手早有预算挡在那处,他们因离得远不曾遭殃,见两人欲逃,当即举起剑便迅速围了上来。
“保护自己!”
孟尝君只来得及嘱咐陈白起一句,便赤手空拳而上,他平日里的武器乃是剑,只可惜那日寿宴被缴,但他生性谨慎多疑,亦知世事无常,身上自然不会不藏留有后手。
他曾用重金命巧匠打造了一副银炼拳套。
他将一副拳套戴,拳套十分贴合手掌,自是定制合体,关节处锋利带毒的刺钉,虽不擅远攻,却十分利近敌。
他的拳势猝不及防,一些杀手大意刚被他近身便被划破脖颈,下一秒便惨痛哀嚎。
如此一来,其它人便有了警觉,开始拉开战局,他们巧妙地利用人多的优势,左右扰之,前攻后退的剑刺,对方七人配合亦算是顶尖,一时孟尝君便被牵制住了。
他这厢额冒热汗,一脚踢开一人时,余光却发现其它人总有意欲冲破他的防线朝他的身后方向袭去。
他身后自是“陈焕仙”,他回头,见“陈焕仙”看着他目露担忧,袖下双手时紧时松,左右局促,似想冲上来帮忙,又似自知上来亦是添乱。
这时,一人瞧准了机会纡回滑线地冲了过去,孟尝君阻止不及,便对陈白起道:“跑!”
他也不顾其它方位,只追击那人,由于挡路之人被他拦身缠住了,陈白起只要往下阶梯冲跑倒可暂保一命。
然而,他这边却危险了,因为他为挡这一人,周身自然露出了许多破洞,但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隐约察觉到了,之前的那些人对他久攻不上,但对“陈焕仙”却是欲下毒手,狠厉异常。
看来,是有人在暗中想拿“陈焕仙”的命。
感受到身后凛冽的剑气近在咫尺,但孟尝君却不曾回头,只因他瞪大眼睛地看见陈白起不跑却反而朝他这边冲过来。
他眼中的一切好像在一瞬间便放慢了动作,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看见她猛地一把推开了他,然后便腹中一剑,那刺入溅飞的血一下便喷在了他面颊与睫毛上。
他双眼瞠大,血水顺着睫毛滴落,犹如流出的两行血泪。
“焕、焕仙——”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型。
陈白起在倒下之前,望向他的目光依旧柔和,她口中涌血,慢吞吞地、艰难地道:“主、主公,别忘了……别忘了我之前的话……”
她无力阖眼,倒于地上,再无气息。
血顺着伤口流了一地,她那一身特地换上的素袍已成血袍,鲜红得刺眼。
天上的灰榍依旧残卷着飘舞,而整个天地在孟尝君眼中瞬间昏暗失色。
——
最后孟尝君是被两路赶上来的守卫救下,这些杀手一见齐宫守卫便当即越梯而逃。
齐宫守卫一看情形先是一惊,然在看到倒在血泊中之的“陈焕仙”时,他上前探了探鼻息,见人已死,眼神一闪,便当即派人去追捕,一面官方似的向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的孟尝君解释了一下杀手出现的原因。
守卫好讲歹讲一歇,却见孟尝君依旧没有动静,心底不由得发怵,他便让人先收敛尸体,另一批人将孟尝君“扶”回宫中。
孟尝君忽然咧开嘴角笑了,他仰天长笑,眼尾却是逐渐泛红。
“本公绝不会忘了今日的。”他一字一句,如同厉鬼泣血般。
他的话皆令周围的侍卫心寒,脸上的笑亦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
事后,侍卫见了姜斐讲起此事,当姜斐听到“陈焕仙”如他所愿被杀身亡时,表情却半分不似开怀,反而心涌上一阵绝望的悲哀。
他茫然又心惶不安将此事如实汇报给了齐王,齐王依旧卧于软榻上,腿上伏着一美姬替他揉捏腿部,他眯眯眼,懒洋洋道:“若非还留着那田文有用,倒想与那陈焕仙一般除了一了百了。”
姜斐垂着头没讲话,这时门监长号报道:“公子宣到——”
不等殿中召见,却见一人不顾左右阻接急冲冲地撩袍跑了进来,来者自然是姜宣,他神色慌乱,一把抓着姜斐便急急追问道:“兄长,你告诉宣,陈焕仙在哪里?”
姜斐抬步迎他,然在听到他的话后,浑身一僵,他张着嘴看着姜宣,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姜宣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