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一震,握紧了他的手臂。
“你的眼睛……”
楚沧月顿了一下,道:“不必担忧,孤虽然已不太看得清,却可以靠耳力行动,不会拖累你的。”
“你身体为何会衰败得如此厉害!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陈白起终是沉不住气问了。
明明依照谢郢衣的说法,他可以撑一个多月才会逐渐出现毒素侵蚀的现象,他们拼命赶路只用了二十来天便低达了死地,一个月的期限未至,他却像过了好几个月似的变成了最坏的情况。
楚沧月听到她沉静又克制的质问神色有几分恍惚。
至他当上楚国这个至高无上的孤家寡人始,整个楚国上下再无人敢对他用这样毫不客气却又透着亲近的自然口吻。
不由得,他对这个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家伙又莫名增添了一分好奇。
他身边少有晚辈环膝,他自少便也不太受小辈们亲近,他们对他的拘谨与躲避他都知道,连唯一的一个亲侄子亦是如此,他亲人缘一直浅薄,一如他这孤寡的命数。
“时辰不早了,眼下谈论这个并不适宜,待出去后再说吧。”
她与牙索年龄相当,他亦拿她当个还算合眼缘的晚辈看待,他想……若他能有一个聪慧可人的侄女,大抵便是像她这样。
——
当他们从按沿路从地下宫殿走出时,这一次没有选择再去一次水池那边,而是继续朝前走,一路走来,原来开阔的视野越来越窄小,直到他们在尽头处看到一个天坑。
往上看去,成片的日曛白日光撒落,他们这才发觉原来已经天亮了,远处那蔓延绿色的草皮,周壁峻峭,如千山叠翠,万木葱茏,他们站在高处位置,从这边看去,只觉那深口径百米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且底部有一条地下河流。
这完全是他们想象不到的景象。
“这下面……有一个村落?”
陈白起眼睛瞪圆。
一堆建筑群围绕在一起,人流窜动,完全是一副晨起炊烟袅袅农作的日常。
忽地,陈白起不期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谢郢衣查到死地的帐本上记录着每年死地都会额外换购多余粮食囤积,但她查过了死地根本没有建造堆放的粮仓,当时她不理解,眼下看到这个天坑,难不成那些粮食……
可这里会住着些什么人呢?
死地族人?
如今才刚刚天亮,日头不算太大,细细的微风吹拂着,清浅的光线洒落,在一条蜿蜒沿壁的小路上,有一队人来来回回地挑背着什么下山,他们光着上半身,浑身黝黑却健壮,背着两担实沉的东西,肩背都被压弯成弓。
她视线一路朝上,看到山壁那条小路十分狭窄,通过时仅可一人,甚至摆弧大了,都可能倾斜摔倒。
她疑惑,他们在山半腰开劈一处小路是要做什么?
那样子,有些像是在……挖矿?
隔得有些远,许多东西都看不太清楚,她对旁边的楚沧月道:“接下来怎么办?”
他既然执意要来,应当有计划才对。
而她眼下的任务与他应当并不冲突,倒不妨商量着来。
“先下去看看!”楚沧月眯了眯眼道。
他视力又恢复成原来那样,夜里是基本算全盲,白日倒是可见隐轮廓,如深度近视一般。
陈白起忽地拉住了他。
“这天坑内有毒瘴气!”
这毒瘴气无味无色,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她刚要行动时好在系统一再发送红色警告提醒,她才能及时拉住他。
毒瘴气?
楚沧月闻言怔了一下,倒好似也不太意外。
天然毒瘴气是利用周边环境与天坑内自然生成的一些天然植物形成的一种混合性有毒气体,这个属于无解,她既不能破坏周边环境,也不知道是哪些植物造成的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