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秦笛说道:“我准备建的钢厂,规模会比较大。顾先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拜见省主席刘文辉,能不能请您引荐?”
顾翰眉毛上扬,说道:“刘主席巡视全川防务,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要等两三个月,他才来视察此地。秦先生,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这样的话,我给刘主席写封信,麻烦你到时候转交,可以吗?”
“好说,这事儿容易。”
随后,众人吃吃喝喝,气氛渐渐融洽。
其中一位团长总低着头,不敢多看晏雪一眼。
顾翰望着侄女顾若梅,轻叹道:“要说我们顾家,最聪明的人,乃是你的父亲,可他的心思都花在琴棋书画上,不肯做关系到经济民生的实务。你啊,跟你父亲一样,醉心于学琴,耗费那么多精力,又有什么用呢?”
顾若梅笑道:“二伯,我是女孩,这些事,跟我说没用。家里还有我哥呢。”
顾翰道:“哼,你哥更是琴痴,都快成傻子了!”
秦笛却微笑道:“顾先生,如果时事没有改变,等到百年之后,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或许不是顾家老大,也不是顾先生你,而是阿梅的父亲。务实务虚,各有千秋,再大的权势也能化为乌有,再多的家产也可能分崩离析。”
顾翰闻言禁不住皱眉,显然不喜欢这个说法,淡淡的道:“百年之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样?顾家延续多年,不会那么轻易衰落。”
“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所有家族都趋于泯灭,平民百姓逐渐崛起,跟顾家是否努力无关。”
顾翰反问道:“那么秦家呢?能撑下去吗?”
秦笛笑了笑:“秦家亦然,若干年后,或许只剩下些许清誉。毕竟家母发现了几种抗生素,还拿了洋人的大奖。至于我自己,本来就寂寂无名,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翰陷入了沉默,一面吃菜,一面寻思,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忽然将筷子放下,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来你不看好青白党!”
秦笛摆了摆手,道:“我是闲人,只谈俗务,莫论国事。”
宴会结束后,秦笛写了一封信,托顾翰转交给刘文辉。
信上说,秦家要在四川开工厂,办大型的企业,请求刘主席多照顾,秦家除了照常纳税之外,还愿意每年捐献二十万大洋。
对于秦笛而言,二十万大洋,还不到十万美金,实在是毛毛雨,只要买通刘文辉,就能大大减少阻力。
他在花旗银行和摩艮大通银行里,总共存了七千万美元,即便按照1930年国债利率3计算,每年也有210万美元的进账。
除了这两家银行之外,秦家还在渣打银行,汇丰银行,瑞士联合银行各存了八百万美元,在中国银行存了五百万大洋,单是现金就花不完,更别提国泰药业每个月都有不菲的收益,国外的专利授权源源不断,接下来还有链霉素的推广,同样是赚钱的买卖……
按理说,四川的军阀除了刘文辉之外,还有刘湘、杨森、邓锡侯等人。不过,刘湘去世的早,1938年抗战没多久就病死了。杨森的势力主要在川东重庆一带。邓锡侯在川南跟大赤军交手。川西还是由刘文辉做主。
秦笛在渡口市考察了三天,然后便跟众人坐着船,沿江而下,返回魔都。
经过长沙的时候,他跟顾如梅的父亲顾峻和兄长顾如羹见了一面。
顾峻四十出头,相貌清癯,身穿长衫,带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做学问的人。
顾如羹比顾如梅大两岁,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在师范学院教书。
这两人都是琴道好手,一定要秦笛演奏一曲。
秦笛给他们弹了《山居吟》,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顾峻赞叹不已:“秦先生,我听您的曲子,就像做了一场梦,仿佛置身于山林之间,大山为屏,清流为带,天地为庐,草木为衣,枕流簌石,徜徉其间,山月江风,鸟啼花落,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顾如羹道:“先生,我刚刚也迷糊了,没能将曲谱记下来,太可惜了。”
秦笛对顾如梅道:“拿纸笔来!”
顾如梅赶紧跑过去拿来纸笔。
秦笛将曲谱写下来,递给了顾如羹:“以你的实力,暂时弹不出这首曲子。或许要等30年后,才能弹出勉强演奏。”
顾如羹不相信,试着弹了两次,每次只能弹一小段。
他绞尽脑汁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第三次,他用力一拨,琴弦“砰”的一声断了!
顾如羹呆愣了半晌,对秦笛道:“先生您说的对,我的确弹不出来。却不知,我能否跟阿梅一样,拜您为师呢?”
秦笛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你的人品和心性都很好,但是缺乏修炼的资质。阿梅不如你用功,但她的资质比你好。”
顾峻不解,试探着问道:“什么样的资质?在我眼中,这兄妹俩没什么分别。”
秦笛笑道:“一言难尽。待明年,你就知道两人的差距了。”
他收顾如梅为徒,当然不是盲目收的,因为她不但有土灵根,还有半成型的“琴心”,琴心这种东西很古怪,只有古琴世家才可能出现。就像红楼梦里的宝玉衔玉而生一样,古琴世家的子弟在母腹中听琴,就有一定的几率诞生琴心。
顾如羹虽然跟顾如梅是兄妹,但他并没有琴心,也没有土灵根。
灵根和琴心都属于天赐,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