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雷蛟殒命的瞬间,另一处那白鹄便激荡起铺天盖地的妖火,紧接着,却陡然腾起黑烟,远远地逃之夭夭了。
柳元正无动于衷,火鸦神相也并未去追,反而神光兜转之间,悬在了少年身侧。
紧接着,壶中丹老的声音响在少年心头。
“尊主?”
旁人或许会觉得此刻的少年负手而立是翩翩风度,唯有壶中丹老因着宝器气机与少年相连,却知此刻柳元正看着神情云淡风轻,实则一身法力已十去其九。
说话之间,玉壶中焰光升腾,丹老神念追天索地,笼罩在四面八方。
柳元正只是抿着嘴,丹田中五灵元珠呼啸,八宝玄雷池中海眼咆哮,鲸吞着四方元炁。
少顷,柳元正紧绷的心神方才缓缓松弛下来。
等柳元正的声音传递到壶中丹老神念中的时候,却是一番无端的感叹。
“今日方知,小觑天下生灵许多。”
“尊主妄自菲薄矣!不说仙宗道子的身份,只说尊主道法之高,掌控阴阳,统御五雷,法力雄浑冠绝同境界诸修,何以有此等感慨!”
闻言,少年连连摇头。
“我之所长,便也只余法力雄浑一点能够瞧了,今日被这雷蛟埋伏,若非仰仗此利,恐怕狼狈逃窜的就该是我了,结丹九转,是长生路上莫大的造化!出手前,我本就有所预料,未曾想还是低估了对手,此獠雷道法力之精纯,超乎想象!如今估摸着,还有雷蛟血脉的便宜在,若是他再强上一些,强一分便是我败逃,强三分便是我殒命!”
“尊主不过初入结丹境,何必苛求过甚?况且妖兽生身奇异,本就有天定,万万年都是这般过来的,以人族修士较之所长,天底下有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听得此言,柳元正遂也强自振奋起精神来。
“此言不假,可我若能脱胎换骨,未必不能与之讲一讲道理!也罢,饭一口一口来吃,事一件一件去做!师法妖修也好,雷幡器灵也罢,都先放到一旁,得想办法,先将五灵元珠重炼一番才好!”
此番生死斗法,说来到底是险胜。
雷道修士本就如此情景,出手时往往如水银泻地一般,些许术法神通,耗费的法力都堪称海量,贯以雷霆声势慑服四方。
一击得中往往便可分出生死来。
可若是一击不中,又或者是接连数击落空,难免就要和柳元正方才一般,陷入险些法力枯竭的窘迫。
这本就是天底下大多数雷道修士的短板。
柳元正法力雄浑,甚至比他们许多人还要好些。
可他到底走得是借假求真的路子,法力雄浑半在道法,半在雷池。
若是一朝重炼五灵元珠,使之脱胎换骨呢?甚至更进一步,会不会有酣战三天三夜,仍旧法力充裕?
心念思量到了此处,遂有柳元正方才之语。
不再多想,翻手间,柳元正取出一枚骨针。
修罗场中杀伐杂乱,更有煞气弥漫遮掩旁人神念探查,柳元正反而大胆的用起许多左道秘术来。
仍旧是用云豹骸骨磨炼而成的骨针。
少年指尖捏住针尾,使得针尖朝上,另一手虚扶在侧旁,口中含混,更兼念念有词。
一番语罢,等柳元正松开针尾的时候,骨针上闪烁起灵光来,竟直接悬在少年身前。
随即,柳元正一道法印打入骨针中。
再抬手时,一道符篆捏在指尖,又被少年祭起,悬在骨针上空。
隐约之间,似乎仍旧能够听到,有云豹咆哮的魂音从符篆中传出,这正是日前封存了云豹魂魄的左道符法。
最后,柳元正手捏宗师印,遥遥一拜。
“不问苍生——问鬼神!”
少年的声音不再含混,可语调却说不出的奇诡,不似人声。
话音落时,一道灰烟卷动着符篆不住地旋转,不过三息之间,遂又见那符篆定住不动,紧接着,骨针朝偏南方倒下,最后平躺悬空不动。
眼见得此,少年遂伸手,将符篆骨针一并收起。
这是左道祭法,内中大有讲究,那云豹生前本就驾驭风雷,属木行,如今以符封魂,以骨成针,用出左道祭法,却可借五行相生,搜寻四方气机,探查到火行雷属妖兽的踪迹。
再抬手,将诸般宝器收起,随即柳元正手握雷幡,脚踏灵光,往骨针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
时光流转,倏忽而逝。
之后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柳元正始终奔波在修罗场中,再也不曾回过两界山。
时值初春,渐见天清气朗。
修罗场北方。
这几乎已经是历年来妖族冲阵的最边缘地带。
此刻,漫空之中,雷火交织成海!
柳元正手握幡旗,脚踏雷光,侧悬玉壶,身形穿梭在雷火之间。
电光缭乱,即便少年已经运转瞳术,却难将雷火之中瞧得真切,只有愈发凄厉的兽吼之声从不远处传来。
仔细听了十余息的时间,兽吼之声仍旧不绝于耳。
虽是愈发凄厉,可听来到底中气还足。
“尊主?”
皱起眉头,柳元正咬了咬牙。
“不等了,毁了妖躯便毁了罢!”
话音落时,少年右手一扬,掌心朝天,随即五指合拢,仿佛将甚么虚握住了一样,紧接着,猛地甩向兽吼之声传来的方向。
随即,雷火收束,却又愈演愈烈。
五色雷光显化,玫红法焰吞吐。
天心玄冥咒!火鸦引凰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