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池是齐云仙派这一代中年岁最小的道子。
太华法会将开,诸修云聚,这是一处圣地大教起死回生的挣扎,也是整个中土玄门的盛事。
自然,同为圣地大教的齐云仙派,亦在与会的行列。
法舟行驶在浩渺的云海之上。
舟头,齐云仙派此代诸道子林立,将灵荷道姑环在中央。
“师伯,弟子听闻,雷宗道子元易修道时日不过数年而已,他的年纪,甚至要比弟子还小,是么?”
静谧的舟头,华池道子的疑惑声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诸修齐齐望去,一时间,反而教道子的脸色泛红。
他有些羞涩,仿佛自己潜藏在心中的那一点嫉妒,被无端的放大,然后呈现在了所有人的审视下。
甚至,在他反应过来,自己竟因之而嫉妒的瞬间,少年更因之而羞愧。
这样的羞愧,和他心中的嫉妒,是一样的真切。
事实上,玄门林立中土北疆,可不是每一宗的每一位道子,都能够在少年时,便将美名广播天下。
华池道子修道十年证结丹境界而成仙宗道子,这已经是齐云仙派此代的惊艳天骄,是往后几百年几千年间,齐云仙派的一座高山。
可天底下,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
敬仰,嫉妒,羞愧,不甘……
这足是同样一个人截然不同的心声。
似是察觉到了少年心中所想,灵荷道姑的目光中满是温柔。
“好孩子,你该知晓的,这天底下,即便是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历历数一数罢,修道不过是数年而已,元易道子已经做下了多少的大好事情,这是他个人的能为。
你是得了吾宗心鹤老祖真传的,这已经是世上万里无一的人物了,可你走到头,便也只心鹤老祖第二罢了,可他走得是前无古人的路,能成甚么不好说,却已经注定举世唯一!
这些话说起来,总是不好听的,可是想明白了,其实没甚么值得你自己羞愧的,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有些嫉妒,可说开来看,同处一世,谁又不嫉妒这样fēng_liú惊艳的人物呢?
嫉妒不可怕,这甚至会是好事,真见得了一山高,才能明白天地的广阔远在自己想象之外,才能明白,自己或许还能在修行路上走出更远的路来,这才是教你们去参加法会的目的。
去看一看玄门的盛事,去见一见雷宗的高山,旁人说得千万言,不如你亲自去看一眼,或许便正是因为这一眼,往后,你不会只是心鹤老祖第二,而是吾宗的一座更高的大山!”
初时,少年脸色戚戚煞白,可听到后面,听到灵荷道姑满蕴的鼓励,华池道子这才神情再度振奋起来。
他的双眸之中,似乎有了光亮。
瞧见少年这般反应,灵荷道姑遂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偏过头,环视着舟头的诸修。
“这一次去太华仙山赴会,宗门遣我带队,也是因为我与元易道子多少沾着些情分,也算是他家半个长辈了,如此,彼时可教你们站的近些,听一听他的雄论,见一见他的创法。
无量量劫开启,到如今也许多年了,真个能做大事的人,也都脱颖而出了,这一代玄门弟子里,元易更是此中魁首,往日山门里,你们见得都是旧时天骄,如今也该见同代英雄了。
贸然去见高山,其实是件极其凶险的事情,人见天地辽阔,总有人因之振奋,也总有人因之而乱心神。稍有不慎,七情上面,就能在细微处毁了你们的道心,可到底是时间不等人。
也许下一场,也许下下一场,就会是吾宗单独主持劫运,今日毁了你们道心,总比来日教你们命丧两界山、魂散修罗场的好,能者上,庸者下,这便是宗门给你们最后的退路……”
说到最后,灵荷道姑的语气已然十分萧索。
她不再注视诸道子。
法会之后,不晓得此中多少人会在往后岁月,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又有多少人,因之道心受损,黯然而失去身影。
这便是劫运的残酷,已然由不得人怜惜些甚么。
远眺太华仙宗的方向,灵荷道姑甚至能够想象到彼时玄门诸修云集的盛景,或许很多的宗门,都会做出和齐云仙派一样的选择。
用一场法会,用一个人,来抉择往后百年的兴盛!
……
太华仙宗,千峰山。
冷静清幽的仙家玄景,此刻也陡然变得热腾喧闹起来。
这里便是太华法会召开的地方,仙山嶙峋,千峰汇于一处,正中央处,一片平摊而广阔的地面,被太华仙宗以玉石铺就成广场。
此时间,广场上,身着格式道袍的诸宗修士云集,或以宗门为别,团在一处,或闲散的走着,寻友宗一二好友而畅谈。
唯有正中央的广阔地面,被人刻意的躲避开了,空无一人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张古朴的蒲团。
也正是在这样的时节,灵荷道姑带着齐云仙派诸修,走入千峰山中。
喧闹声扑面而来。
华池道子不禁眯了眯眼睛,生身至此,他似乎是第一次遇到了这般多人,乱花渐欲迷人眼,少年茫然的四处望着,像是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却又像是甚么都不曾望到。
正此时,一旁有人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旋即又伸手一指。
“师弟,快看!”
华池道子循声,顺着他师兄指的方向望去。
山间一处高峰的峰顶上面,一个身穿碧蓝道袍的少年,盘膝而